四月天,春風滿江南。
江邊垂柳,嫩綠盈袖。
浮江上有一做工精致的小船,隨著水流悠悠漂下。站得穩穩當當的船夫隻偶爾修正方向。
一隻纖纖素手將簾子拉起,固定在一旁,一動不動,恭敬等待裏頭出來的一人。
裏麵很快就有一人出來,身材較纖細,有些高挑,深色帷帽遮擋住了麵容,素淨的衣裙幹淨輕便,柔順的青絲簡單束起,原是一名女子。
待女子緩步走出後,挽了個雙平髻的清麗侍女輕輕放下簾子,遮住船艙裏的風景。
女子走到船頭,以手捂口,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驚鶴,你看這江南好看不好看?”嗓音清亮,如初春的山溪流於石上。
“好看,但我們不能再拖了。”
侍女跟在她身後,語調平緩,“京城那邊催得很急。”
話音剛落,一隻青鳥自遠方飛來,黑色的小眼睛鎖定了船上女子,然後從天上急速降落,如高空拋物一樣砸到女子懷中。
女子身形未動,一手攬著張牙舞爪的青鳥,一手輕撫它的羽毛,略微順了順,便取下鳥腿上綁著的竹管。
一圈圈漣漪自小船向遠處江麵擴散。
“詔蘭都被啾啾抓來送信了……”女子輕歎一口氣,有點苦惱。
名叫驚鶴的侍女接過竹管,抽出信件。裏麵寫滿了激動話語的詞句。
墨色濃厚,寫信之人咬牙切齒的樣子仿佛曆曆在目。
“啾啾又催了,我們盡快回去吧。”
“其實我還有點想看啾啾為此禿頭的樣子……”女子頗為遺憾。
侍女不說話了,晃了晃腦袋,頭上兩個毛絨絨的小球球也一起晃了晃。
她也想看。
女子環顧四周,欣賞了會兒春日清晨的江景,道:
“算了,回去吧。”
青鳥詔蘭安靜下來了,漂亮的翅膀自然垂落,懶洋洋地依偎著女子,眼睛半眯,小腦袋不時蹭蹭。
......
五天之後,京城郊外。
白雲山半山腰的位置,有一座道觀,因京城人周知的原因不對外開放。
此時有一架外表普普通通的馬車大咧咧地停在正門。
馬車夫先下來,按節奏敲了敲門。
很快,道觀門口旁邊的牆上冒了個腦袋出來。
腦袋的主人看了看下麵熟悉的馬車夫,又看了眼熟悉的馬車,連忙竄下牆壁,將緊閉的大門打開。
“原來是大人啊,請進請進。”
待馬車進入了道觀,車上的貴人離開後,馬車夫揉揉累得不行的駿馬的鬢毛,把它們送入馬廄,與下一班的馬車夫交接。
新一輪次的馬車夫蓄勢待發,牽著幾匹精神的駿馬,配上另外一架早已準備妥當的馬車,回到原地,等更換服飾的貴人上車。
“駕!”
馬撒開了蹄子,趾高氣揚地衝向了京城。
一路上驚嚇了諸多路人。
“京城跑馬,誰敢這麼放肆?”
“那馬車好眼熟......等等,那個標誌?!”
“那位不是說要修身養性,去道觀清修了嗎?”
“她怎麼又進城了?”
“快!快回去通知大人!”
“本世子才鬆快沒幾天,去他嗚嗚嗚……”
“快別說了,不要麵子了?還沒被她教訓夠?”
駿馬打了個響鼻,馬車一路向前,直至皇宮。
車上的貴人下來了,像回到家一樣,自然地邁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