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走了(2 / 2)

他咬著下嘴唇,說:“是啊,身體要緊,不過……不……”

我看他的表情怪異,大概又是什麼不好的事情。我說:“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他看了看我,說:“遲早都得告訴你,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銳意裝飾公司破產了,我自己也蒙受很大的損失。當前關鍵的是你本人的問題。如果把方浩的全部家當拿出來,雖然可以還清了債務,但所剩的東西就一無所有,沒有房子不說,也沒有汽車了,所有的東西都要變成倒閉企業的資金來抵償。”

我好似遭到當頭一棒,驚慌失措地說:“那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和你的主治醫生通過幾次電話,他極力勸阻我,暫時不讓你受到刺激。再說要改變這種狀況你也無能為力。方浩生前就欠滿屁股的債。”

我激動地叫道:“不可能!怎麼會這樣呢?不!不!不!!我不相信!他不是說隻是個小問題嗎?怎麼突然就倒閉呢?”

“他做得太過分了。我一再勸他別這樣,他就是不聽,很多的債都收不回來,連人都不知道。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見黃河心不安!”他停了一會,最後說:“現在得由你來還了。”

我沒有回答。難以抑製住越來越上湧的怒火,我從來就忍受不了這個夫兄的咄咄逼人的高傲態度。他和方浩之間曾發生很多的爭吵。方俊是個學財會的,本來在一家企業做會計,後來自己在雙楠路開了家怡康休閑服務中心,從事浴足、按摩、桑拿等項目。他是一個地道的奸商,因而也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善於算計別人的人。他是既可以給別人當孫子也可以給別人當爺的那種人;而方浩則是白手起家的,在他的眼裏方浩就是個冒險家。在他的心目中,方浩簡直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過了一會兒方俊又開始說:“本來我很想幫你,可是我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我給方浩的錢就不用提了,但是你們給人家的債務必須要還,現在的生意也不好做,我的怡康休閑服務中心生意也不好,上麵檢查得很嚴格,我還被罰了好幾次的款。我們正在買房,孩子要上大學了……”

我打斷他的話,說:“行了!”

方俊看著我,他說:“我們還是冷靜地好好談談吧!你怎樣開始你的生活?你一離開學校就結婚了,什麼職業都沒從事過。盡管你有大學學曆,但是沒有經驗不行,再說現在的大學生到處都是。”

“我手裏還有一些積蓄,還可以維持幾個月。在這段時間裏總能找到工作的。”

他語氣沉重地說:“那你的按揭房怎麼按揭?到時銀行就要收回進行拍賣,還有你的孩子,也是需要用錢的時候,你一個人怎樣拖帶他?”

孩子?我以為聽錯了。我說:“這不成問題,他當然還在學校裏寄宿。”

“你拿什麼來付費?”

“總有辦法弄點錢的。現在的問題是我得出去掙錢,我不能整天在家隻照顧他。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辦法?我隻有把房子先賣了,暫時租房過渡,再找個工作,應該沒有問題。”

他站起身來,兩手緊緊握住,神經質地走來走去。他一說話就擺弄雙手,猶如講台上的老師給在座的學生授課。他說:“到現在你好像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困難。目前,你除了徹底地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外,沒有任何的辦法。”

“我本來就這樣準備的,我要找一個工作。”

他又擺弄雙手說:“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這不是找工作的問題。首先你得降低你的生活費用。”

“可是我要是掙錢的話……”

他粗魯地打斷我的話,說:“別自欺欺人了,如果運氣不錯,你興許還能在某個辦公室裏找點事。但是那麼多的大學生都就業成問題,何況你已經好幾年在家裏呆著,去試試也行。但你作為一個新手要想掙到很多的錢是不可能!”

我愣住了。他的話無疑很對。現在就業形勢不容樂觀,失業人員眾多,每天的報紙電視都在大談就業問題。我的勇氣消失了,但我立刻又振作起來,現在我決不能消沉下去,否則就徹底地完蛋了。公司破產,這已是無可挽回的了,現在的一切就取決於我個人。如果我不能找到一個好點的工作,兒子的前途是什麼?我感到方俊在觀察我。他說我在求職問題上注定要失敗,這種理所當然的口吻使我非常討厭。作為一個失去丈夫,帶著兒子的單身女人,除了奮鬥,沒有別的選擇。這也是我對孩子必須履行的責任和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