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 無心睡眠的人很多。
‘自己的一輩子不能就這麼毀了。’
無法入睡的夏萱,心下暗暗鼓勁, 雙手卻抱膝蜷縮在廁所邊瑟瑟發抖。
借著還算光潔的陶瓷反射,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臉,她拚命咬緊了唇才能不發出一點動靜。
青紫浮腫的臉上, 左眼隻剩下一條縫,右眼根本睜不開, 咬在唇上的牙齒有些晃。
不曉得,是不是被打脫鬆了。
極度的悲傷和憤怒中, 她卻不敢哭也不敢喊,甚至疼痛的低吟也不敢出口, 隻能身不由己的打著冷顫。
那天出了酒店撞了人, 大腦命令說要停下來,可腳下油門卻不受控製的一踩到底。
結果彎彎曲曲開出去不到200米,就被一個‘見義勇為’的好市民開車頂住。
當警察從車上, 把語無倫次,說不清發生什麼的她拉下來。
又當眾從她身上,搜出一小袋白色粉劑時。頭腦混亂, 已經模糊幻聽的夏萱, 潛意識預感到不好。
等折騰半夜過去, 警官再把她血裏含有酒精和□□的檢測結果, 給已經頭腦清醒的她看時。
也算聰明,在社會上算曆練過的她,是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她是在不知不覺中被人害了。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 又為了什麼設計陷害自己。
可驚慌失措後,冷靜下來仔細回想了一下。
邏輯思維還算不錯的她,第一時間就跟警察把晚上的飯店,吃飯的朋友,所能想到的懷疑全部交代。
又哀哀哭泣說著她年齡大,身體不好的母親。
早產繈褓中,需要媽媽的小兒子。
更把她兒子父親周至誠的電話,和聯係方式重點說了。
結果。
那天一起吃飯的幾個人,沒有一個有吸毒史。
更沒有什麼不良的前科記錄。對她也沒有敵意舊怨,完全排除陷害的可能。
飯店更是清白的不能在清白。
而周至誠根本沒有出現過,也沒有接通一個電話。
等到母親來看探監,聽到的消息更讓她如雷驚心。
母親哭哭啼啼說周至誠給了幾根自己的頭發,隨她們去檢查,去告。就是不肯認兒子是他自己骨肉,也不肯幫忙。
本來那階段隻跟過一個男人,百分百確信康康父親就是周至誠的夏萱自己也蒙了。
她在s市,眼下除了周至誠,再也不認識什麼能幫上忙,說上話的人。
幾個還算有交情的同學都是剛畢業工作不久,就是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所以,她必須也隻能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自覺問心無愧的她,讓母親去鬧,非要周至誠親自去醫院驗dna不可。
但,簡直匪夷所思。
母親帶來的幾份dna結果,都黑白分明的寫著,周至誠不是康康的父親。而她卻是實打實的生身之母。
也就是說她唯一抱錯的希望也不存在了。
狠心薄情果然是男人本性。
畢竟,周至誠也曾抱過,親過,心疼,心愛了那孩子大半年。
可卻能心寒如鐵的,一點也不念舊情,更不管孩子的無辜。
任由母親和小兒子,跪暈一起住進了醫院,也不聞不問一句。
好在自己還有親人,血脈相連不離不棄的親人。
不然那時候,在看守所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她,除了死,真不知道還能怎麼辦了。
上回為她跟周家鬧翻,被她送走的父親,才知道她們母子出了事,連夜帶著家裏能湊上的錢趕了過來。
陪著病怏怏的母親,四處求人找人,冤枉錢花了不少。
她出來念書幾年,各種渠道得來的錢也有些。
可年輕女孩子,花銷也大,現金並沒有攢下多少。
很快,卡上餘額就是零了。
當初周至誠給她買的車已經賣了。
聽傷心欲絕的母親說,家裏的老房子也賣了。
正在念高二的弟弟,寄居在好心的鄰居家,每天繁忙功課外還要照顧總是生病,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小外甥。
心疼如攪,卻無能為力的夏萱暗暗發誓,隻要家裏給她洗清冤枉救出去,今後不管如何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要多多攥錢,給父母弟弟過上好日子。
可明明她沒有吸毒,沒有藏毒,沒有逃逸,怎麼就證據確鑿。也許要數罪並罰了。
那個老太太身體好的很,隻一個腳趾頭骨折,就要30萬才肯鬆口。
托人花大錢請的律師還讓她認罪,認罰,認賠,憑什麼?
壓抑許久的怒火,焦慮恐懼,種種負麵情緒瞬間爆發。
可,這裏不是她可以任性,也沒有人允許她任性的地方。
幾乎被毀容的一張臉,還有一身入骨疼痛的拳打腳踢,就是最好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