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燈光是偏橘的暖色, 灑在夏油傑黑色的發上暈成圓弧的光圈,顯得他身上的孤寂與冷意都散了些許。
鹿野的目光從他的發頂移到了他的臉上。
黑發青年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時候,臉上通常都是沒有任何表情的, 就連平時看一些輕鬆搞笑的電影時, 她都很少能在他的臉上看到什麼表情變化。
這和夏油傑在外人麵前總是微笑著時的模樣大相徑庭。
她忍不住湊近去看他,踮起腳將腦袋湊到他跟前,看著他泛著紫色的眼眸, 好在這會夏油傑並看不見她, 鹿野的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肆無忌憚。
在意識到這個副本的核心點後,她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中。
鹿野當然沒有忘記進入這個副本前係統所提示的名字。
是【他所懼怕的結局】。
難道對於夏油傑來說, 能夠讓他覺得懼怕的事情竟然是——沒有她的世界?
這個想法是不是太自大了些。
形成的固有想法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 如果隻相信自己所判斷出的結果, 那麼出現與之矛盾的說法就會變得束手無策了。
鹿野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曾經的事情讓她一直覺得不論係統怎麼顯示夏油傑對她的滿好感, 她始終都保留著一些懷疑的底線。
在上次對方的自毀行為後, 鹿野雖然開始正視夏油傑對她的感情, 但更多的是覺得是她先前引導行為種下的果,那並不是愛, 隻是一種執念。
她依舊是還剩些許遲疑的。
這個副本拉的這麼長的戰線不是沒有任何用處,親眼看到對方對自己的在意程度比任何道聽途說都要來得重要。
可這樣的話, 這個副本的劇情到底會怎麼走下去?提取溢出值的條件又是什麼?
鹿野沒有等太久,這個問題的答案很久就來了。
在這個冗長的副本中,迎來一次新的場景轉變。
周圍是黑壓壓的, 路邊的燈光每隔一段路就照亮前方,鹿野認出這是回到她住所的必經之路。
夏油傑走在前麵, 鹿野跟在他的身後, 入秋的風泛著寒意, 鹿野沒什麼感覺, 黑發青年一如既往地穿得不算多,被冷風吹過時也沒有什麼反應。
人偶爾會有這種時刻,像是宿醉蘇醒後,思想被撲麵而來的冷空氣浸入冰水,一下清醒了過來。
再往前走一些夏油傑就到家了,那是鹿野的小院,她曾經和他提過,那是她用第一份工作所得的財產買的。
夏油傑還記得她說完後還小聲咕噥了一句:“這是少有的屬於我的東西。”
黑發青年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看著前方隱入黑暗的房子,他頓在了原地。
鹿野飄飄蕩蕩滴跟在他的身後,見他停下步子還有些疑惑。
她看見前麵的黑發青年緩緩地蹲下了身子,地上纖長的影子團成了一個圓弧型,緊緊挨著路邊路燈投下的長影。
夏油傑低垂著腦袋,用一隻手遮住了眼睛,阻隔了所有光線的進入。
鹿野已經死了。
這裏已經沒有她的存在了。
在這個世界蘇醒之前,夏油傑承認了所有的事實。
也正是他承認了所有的事實,讓這個世界蘇醒了。
在他挪開遮蓋眼睛的手後,夏油傑看到有一雙略帶透明的腳定在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