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在泥濘的路上碾過,夾雜著空氣中細雨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如今正是初春時節,雨水甚多。
馬車裏一位女子麵色發白,微蜷的眼睫不由得輕顫,經受一路顛簸,她終於倏地睜開了眼,此刻她隻想掀開車窗的簾子。
她吐了。
待她稍稍恢複了一些,身邊的聲音才碎碎傳入她的耳朵。
——賣燒餅了,新做的燒餅。
——看來瞧瞧,冰糖葫蘆,兩文一串。
她才發覺,眼前形形色色的人,竟是粗布短褐模樣,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也在告訴她,這不是夢。
她真的,穿越了。
吐完了她將身子縮回車裏,隻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奶奶正在給她遞來水袋。
“姑娘漱漱口。”
她有些將信將疑地接過,自己是誰,幹什麼來著,會在馬車中,又要去哪裏?
她四處摸索著,找到袋子裏一個脂粉奩,打開拿出一枚小巧的銅鏡仔細看著自己。
小巧白淨的臉,模樣甚是標準。
雲田揉了揉太陽穴,記憶一下子湧進腦海裏,她是永樂侯府的舞姬,被主子慧眼識珠從小栽培,苦練舞蹈十幾年,這次是進宮給皇上觀賞的。皇上剛繼位,朝廷政務不斷,他沉迷女色,隻要在這次宮宴上,她被皇上看上,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果然是勵誌的女子!隻是,這個重大的任務交給她,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
她就是不太會討好人,也沒有多少朋友,所以一直都是孤獨的鹹魚。
現在要讓她去當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妃嗎?太難了吧,她長這麼大,男人嘴都沒有親一下。
原主的記憶一點點湧現,她的頭越積越痛,她恍惚間看見老嫗一旁有著一把匕首。
所以她不能逃了,逃就是死?
“雲姑娘醒了呀,還沒有到呢,侯爺說了,路上你要是有些不適呀,隨時可以叫車夫停下來歇一會,還要兩天才能到呢。”老嫗楊柳連忙關心。
雲田腦子的記憶一點點清晰,小時候家裏窮,被父母賣給永樂侯府做小丫頭,老侯爺最喜歡歌舞姬,所以從小培養她還有幾個女孩子,隻不過她在幾個人中,天賦最高,老侯爺死後,小侯爺極巨野心,將她送進宮,目的就是為了暗中操控這個昏君。
說起來,這個任務交給她,在眾多舞姬中脫穎而出,原主舞技一定厲害。
她有些昏暗的視野開始一點點亮堂起來,看著自己身量,削肩膀兒,水蛇腰,想必也有多年練舞的原因在。
如今,換成她,她有些擔心,自己原先是個廚子,被炒魷魚隻能在出租房煮著泡麵。工作次次碰壁,最後一次,就是她剛剛在煮泡麵的時候,後來便沒了意識。
所以說,原來的她,煤氣中毒,掛了?
不過,自己如果真的能當個皇後貴妃什麼的,她活到現在還是鹹魚一條,真的是燒了高香了。
她努力奮鬥那麼久,想想能坐享其成,倒也是美差一件。
就勉勉強強同意了吧,她可是天選之子!
幾日後,雲田進了宮,和眾多舞姬一起在音司坊練舞,為了幾日後的宮宴準備,聽說有位大將軍在邊關多年,終於要回朝麵聖,想必那日是極重大的。
皇宮可真大,夥食也好,不過,她還是想念自己掌廚的日子,她好想再拿起勺子呀,可惜,她以後成了皇妃,怕是沒機會了。
雲田和其他宮裏舞姬一樣,穿著桃紅煙羅綺雲裙,這幾個月大家都在勤加苦練。雲田人生地不熟的,看著眼前一個個麵容姣好,舞姿翩翩的舞姬,自己有些慌起來了。
就她一個是被人在宮宴前幾日送進宮的,嬤嬤打點好了一切,沒有人知道她原先來自哪裏。
“新來的,你怎麼站在那裏,嬤嬤說不許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