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顧唯一抱著自己的枕頭來到他的房間,赤著小腳丫,穿著少女睡裙,就往他床上一跳。
“哥,你的床好硬哦。”
她記得以前,好像沒有這麼硬啊。
從十五歲開始,她便就再也沒有來過他的房間睡過。
上一次在這張床上,是奶奶去世,她最後唯一的至親,也離她而去。
她沒有哭,隻是蜷在他懷裏,聲音柔柔,告訴他——
哥,我隻剩你了。
此刻,唐慕凡穿著一身黑色浴袍坐在沙發上,桌上放著幾份文件,燈光之下,幾分慵懶。
女孩側躺在床上,雙手杵著下頜,靜靜的看著他,盈眸中不時閃過一抹光亮。
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
小時候是,現在也是。
有時候她也會努嘴抱怨著,他長這麼好看妖孽,會讓她這個做妹妹的很有負擔。
不過,本來就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何必以他的顏值來衡量自己呢。
“困了就睡吧。”
直到那暗啞的嗓音幽幽傳來,顧唯一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來,是女傭端著一碗藥進來。
對哦,她今晚還沒喝藥呢。
“我不想喝。”
委屈中帶著嬌嗔,看著放在床邊櫃子上的那碗中藥,向來怕苦的她,每次喝藥都要他哄著才願意喝。
“不喝藥,病怎麼會好。”
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朝她走來,修長的身形在昏暗的燈光之下,投射在地板上的影子不斷拉長。
顧唯一有時候看唐慕凡的影子,都會出神。
“可喝了藥,病也沒見好。”
這幾年來,好好壞壞的,她都快厭倦了自己這副病怏怏的身子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反反複複的咳嗽,體虛。
去看過醫生,也吃了不少藥,都不見好轉。
最後,隻能長時間服用中藥來調理了。
見他棕黑色的眸子裏多了幾許陰柔,顧唯一立刻討好式的咧嘴笑了笑,伸手端過藥。
嗅了嗅,蹙眉撇嘴。深呼吸幾秒後,在唐慕凡的目光之下,捏著鼻子喝完了整碗藥。
“好苦。”
說著,立刻將碗放回原位,手掌心伸向他。
下一秒,掌心之間,多了一顆糖果。
很甜,在口中慢慢融化,女孩得到了滿足,躺回床上翻過身背對著他——
“晚安,哥~”
唐慕凡眸光凝著那閉上眼睡去的人兒,因為一顆糖果,她會做一晚美夢。
直到那抹深諳狹長的視線不再注視她時,顧唯一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那空了的藥碗,眼中再無半分明亮。
好苦的藥,好苦的糖。
明知藥有毒,卻還是一碗碗喝下。
每一碗藥,當著他的麵喝下,才會放心吧。
是不是生命應該開始倒計時了呢?
唐慕凡,你終究還是……容不下我。
夜半時候,那睡得安穩的人兒,靠在那熟悉的溫暖懷抱中,溫溫涼涼的氣息瀠洄在她的臉頰上,蜿蜒而下,落在白皙的頸間,而後一寸寸蔓延。
男人骨節分明的食指撫過她的眼睛,她的唇,她的下頜,貪婪的繾綣,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