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一圈後發現自己誰也惹不起,晏清茫然在心裏又數了一遍:
「明明隻有五個人,為什麼會有六聲?」
飛快掃了眼低頭不語的苗妙,晏清最後委屈顧盼向翁懷憬:「嗡嗡嗡?為什麼你也這樣說!」
不留隔夜仇的翁教授一副目不斜視認真觀影的模樣。
…
屏幕緩緩轉暗又重新變亮,字幕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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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11月9日農曆十月十五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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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格的爺爺每天規律地過著早晚各溜一次狗的習慣。
清早遛狗的路上,他刻意繞道去老伴的墳前看了看,跟同輩的老人們聊聊天。
閑聊中老人的態度是支持自己孫女嫁人的,也對自己兒子冷落兒媳婦的舉動表示了不滿,並透露他會在合適的時候跟兒子聊一聊。
閑聊中,旁人議論起昨夜將滿未滿的月亮。
“陰晴圓缺都休說,且喜人間好時節。”
老人感慨一句,便飄散而去。
回家前遇到自己兒子,一副行色匆匆出門的樣子,喻家老爺子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麼。
…
“任老師這句詩,我記得跟憬兒姐細語發過的某首詩…”
看得極用心,周佩佩仔細品味著:“風格有點兒像。”
“我知道,魄依鉤樣小,扇逐漢機團!”
許墨兒抱怨著:“憬姐細語發得太少了,也從來不發自拍。”
「我本來用的就是這句,不過被她改了…」
心裏有鬼,晏清偷偷跟著邵卿的聲音同步念出後半句:“細影將圓質,人間幾處看。”
“之前劇本裏用的正是卿姐這句…”
苗妙歪頭看向晏清:“好像確實差別不大的樣子!”
“其實有一些差別…”
粲然一笑,章雅夢加入謎語人豪華套餐:“薛濤的這首五言絕句是在說新月至滿月的狀態,沒有那種遺憾感!”
別有深意跟晏清偷摸對視一眼,國學大師翁教授分析道:“斯人已逝,陰陽兩隔,任老師的台詞用在這裏,有珍惜眼前人的隱喻!”
「嗡嗡嗡這是在取笑我的詞不達意和國學不精,不過改得好,這樣一來,也算是替“我”將話隱隱約約傳達給了她。」
這一眼又甜又酸,晏清心中再度患得患失起來。
…
喻格從宿醉中醒來,一邊吃著蘭娟準備的早飯,邊閑聊著婚後的生活打算。
鑒於路川獨身一人在帝都,蘭娟建議她倆婚後住在家裏。
明顯另有打算,喻格以父親不喜歡路川為借口拒絕。
蘭娟又催促著喻格早做打算,讓她盡快戒酒準備要個孩子。
心中意動,喻格跟她母親就高齡產婦會不會有危險發散討論起來。
母女倆正話著家常,客廳裏的電話響了。
喻格接起老式的電話,通過接線生的轉接,聯通人在鵬城的路川。
路川向未婚妻稍稍抱怨了一通工作的繁瑣,又再度提醒她不要忘了聯係他的弟弟。
而喻格則在對未婚夫的日常說教裏帶著些催促,希望他能盡早結束出差行程。
掛掉電話後,路川離開電話亭,遇到一個沒有出現在屏幕上的人。
“路川,好久不見,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清冷的聲音讓路川整個人一韁,片刻,他禿胖的臉上浮起一陣久別重逢的喜意。
而一無所知的喻格,則從晚宴包裏翻出路川留給她的紙條,夾進備忘工作本裏,背起通勤包準備出門上班。
…
“老章,你這樣的聲音真的乍一聽起來…”
客廳,李寒鳶突兀地打破沉默:“好像憬姐!”
粲然一笑,章雅夢爛漫無邪地坦然承認:“因為我當時就是模仿著憬姐的語氣!”
翁懷憬意外發聲,她回應道:“其實念大學那會,我也喜歡穿森係。”
「原來第一次見老章,嗡嗡嗡表現有些反常,章雅夢的出現讓她想起和“我”在紐約的點滴…」
晏清再度感覺自己有被翁懷憬內涵到。
…
一段連續的短鏡頭拚接:
昂頭挺胸,穿著保守的黑灰過膝職業套裙,挎著呂牌Neverfull手袋,喻格行色匆匆穿過馬路、胡同、馬路進了一座寫字樓。
字幕插入:
——
朝陽門外大街18號豐聯廣場大廈1702
可口可樂(華國)飲料有限公司帝都辦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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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短暫一閃。
喻格端坐在會議室裏,飛快地過著手上的一遝文件,她周圍站著一群表情緊張打著領帶穿著正裝的外企白領雇員。
過完文件,喻格手有些輕微地顫抖,她控製著力度,將那疊文件攤在會議桌上,又伸手試圖撫平。
“嘭!”
也不知是文件難平還是意難平,喻格怒氣難捺的按住桌上的文件,她冷冷環視一圈:“這就是你們加班一周拿出來的推廣文案?”
冷、肅、靜!
會議室裏的氣氛噤若寒蟬。
“外邊想進咱們公司的大學生,能從朝陽門外大街排到密雲水庫…”
坐姿微微後仰,喻格摘下眼鏡,她手指輕輕按著眉心。
“米國總部那邊高度重視,我也一而再、再而三反複強調過多次,這一輪玻璃瓶改易拉罐包裝的推廣是近期工作的重中之重。”
喻格抄起眼鏡,她捏著眼鏡腳輕輕敲打那疊文件:“結果這就是你們給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