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不可能!”
還沒走到門前,就聽見殿內突然傳來一聲嘶啞的低吼,那近乎瘋狂的語氣把瀾瑄嚇了一跳。
這還是當初那個溫柔賢淑的皇後嗎?
瀾瑄怔愣著停下腳步,望著眼前緊緊關閉的寢殿大門,一時有些不敢置信。
“你太天真了,他早已為我所用,按我的意思做事了。”瀾政冰冷的嗓音隨後從窗棱間飄了出來,陰沉得讓人毛骨悚然,“不然你以為……你們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這麼久?!”
他們在說什麼?
瀾瑄這下徹底打消了進入寢殿的念頭,隻是滿臉疑惑的僵在門外,等待二人接下來要說的話。
“瀾政,你這樣陰狠,不會有好下場的!”赫連玉心聲嘶力竭的咆哮著,絕望而又悲涼,“哈……哈哈哈哈……”
“留著你的詛咒去和閻王說吧。”瀾政的嗓音依舊冰冷,無波無瀾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可是瀾瑄卻突然脊背一陣發涼。
他用力踹開沾染著塵土的厚重殿門,伴著天際殘陽如血的餘暉,赫連玉心正大睜著雙眼,從瀾政手中緩緩滑落到地麵。
不斷蔓延的殷紅刺痛了瀾瑄的雙眼,赫連玉心蜷縮在冰冷的石磚間,滿眼不甘的凝視著瀾瑄,甚至手臂還在微微抬起,向著瀾瑄的方向。
“玉心!”瀾瑄痛苦的大喊了一聲,飛快的越過瀾政身邊,將她攬入懷中。
女人急促的喘息著,盈滿淚水的雙眼楚楚可憐的在瀾瑄臉上徘徊。瀾瑄低下頭,隻見她胸口插著一柄鑲滿寶石的匕首,汩汩留出的鮮血染紅了胸腹間單薄的衣裙。
再華美的匕首,也是凶器。
瀾瑄望著那寒光閃閃的短匕,指尖卻緊緊攥入掌心。他猛的抬起頭向瀾政看去,咬牙道:“皇叔……你為何非要殺她不可……”
“瑄兒,我說過。如果黎玄得勝歸來,他必不會輕易放過我,到那時,我會為你做最後一件事,然後親自了斷,將項上人頭交到你手裏。”瀾政原本冰冷的目光裏似乎悄悄暈開一絲柔軟,卻在這漸漸黯淡的霞光裏看不分明,“現在,是我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瀾政微微挑了唇,緩步走到二人麵前,突然俯身將那把匕首用力拔起,便毫不猶豫的向自己胸口刺去。
“不要!”瀾瑄驚呼了一聲,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把抓住了那鋒利的刀刃,指縫間頓時淌落幾道血色。
“瑄兒?!”瀾政大驚失色的鬆開手指,匕首從瀾瑄指間滑落在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你這是做什麼!!”
瀾瑄淚眼朦朧的搖了搖頭,手依然停在半空,鮮血淋漓,顫抖不止。
瀾政僵硬在原地,抖了抖唇,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瀾瑄緩緩仰起頭,目光空洞的望著瀾政,喃喃自語般的低泣道:“皇叔……你為何……為何會變成這樣!?……如果你想要皇位,我隨時都可以自裁讓予你,隻要……隻要你能善待瀾璟……”
瀾政背對著陽光的身體默默矗立在眼前,可是瀾瑄卻看不清他此刻的樣子,空曠的大殿中,那墨色的身影烙印在血跡斑駁的地麵上,讓他感到無比壓抑。
“過去的我們,那樣好……我至今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因為權勢。”兩行淚水從眼角劃過臉頰,一種痛入骨髓的酸楚突然湧上心頭,瀾瑄有些蒼白的薄唇微微翕動,那嗓音也變得嘶啞無比,“父皇待我嚴苛,隻有皇叔愛我護我,陪我讀書,教我習武……可是如今……如今……”
瀾瑄囁嚅著說不出話來,瀾政卻緩緩半蹲下身體,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冷笑道:“無論有多好,我們之間終究有著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你不願走來,我便過去……”
瀾政的臉漸漸向瀾瑄貼近,近得仿佛能夠感覺到他陣陣溫熱的鼻息,他半眯著眼,語氣裏藏著一抹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允許有任何人、任何方法的抗拒……和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