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往往在回首的那一瞬悄然離去,我們從裏麵打馬而過,穿過芙蓉,穿過木棉,穿過明明滅滅的歡喜和憂傷。那個張狂的年代我們哭過,笑過,愛過,恨過。歲月總是在彈指間匆匆而過,而那麵青春的牆上刻下的記憶,那些記憶深處的感動會不會像開在春天軟泥土上的花朵,開成天老地荒?(1)
很多年前我曾有過很偉大的理想,成為一名科學家,可是在若幹次考試不及格後我知難而退。在看了鄭伊健和陳小春演的古惑仔以後,我就迷上了那種打打殺殺的生活,在上初中的時候也成立了一個紅星,和一幫有著同樣愛好的不良少年把整個初中搞的雞犬不寧,成了校長室的常客。不要看我現在人模狗樣,貌似讀過不少書,其實骨子裏還是桀驁不馴,凶狠好鬥。我們那一屆我的名字可是響當當和幾個一起混的哥們遺臭了好多年。記得上一次回母校打球的時候偶爾聽到幾個染著黃頭發的小子還在談論著我們當年的光榮事跡,我知道這一定是睚眥必究的校長不停對下一代宣傳我們當年的惡行的結果。也多虧了我們可愛的老鄉長,我從小黃毛崇拜的眼神中又似乎找到了當年的虛榮感。
我坐在球架下倚著欄杆似乎又夢回少年時,那一幕幕似乎還近在眼前,夕陽染紅了大地,有一點淡淡的憂傷,我點了一支煙,沉默得像學校花園裏的石膏雕像。
初三那年我還是不知死活的整天亂玩,等到正真幡然悔悟的時候已經晚了,我知道坐以待斃的結果是初中失學,被老爸送到造船廠或者去一所職業高中混上幾年,於是我通宵達旦的讀書,有了一定的短期效果,幾門功課勉強能夠及格。中考那年,我前麵坐的是一直考年級前幾名的一名女生。我憑借著還算湊合的長像和威逼加上利誘,總算讓那個女生答應考試的時候卷子往旁邊偏一點。有了這樣一根稻草中考的時候我超水平發揮,竟然意外的考上了我們那個區最好的高中,那可是我們江蘇省最好的高中之一。不要說我父母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在查了三次分數確認無誤後,我老爸請親戚到小區最好的酒樓大宴賓客。我清晰的記得那是我出生以來爸爸最驕傲的一天,他喝得醉熏熏的時候歸結出一個原因是我家的祖墳風水特別好,外青龍內朱雀注定是大吉大利,其實要是沒有抄那個女生的我家祖墳就是天天冒青煙估計也不能創造奇跡。
所以我相信人的一生如果沒有一點運氣還是不行的。
到了高中後我依然我行我素,班主任多次找我談話沒有效果後,就把我流放到“集中營”----班級的最後兩排,不聞不問。我也很默契地和他配合盡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來到這個高中的往往都是各地的精英,我可以看到他們厭惡的目光,但是我可不管這個,說實話我還看不慣他們怎天掉書袋子呢,每次考不及回去要家長簽字我都瞞著爸媽自己簽字,久而久之我道是練得一手模仿筆跡的絕活,每次月考過後我都能攬到一些工作,要求並不高夏天的時候一瓶可樂就可以收買我。
我真正的朋友並不多,我最鐵的兄弟是吳援朝,我們在一個院子長大,從小學一直到初中都沒分開過,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高年級的同學欺負他我替他出頭被打得鼻青眼腫,就結下了一輩子的友情,那天我們在院子的一棵老槐樹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還偷了老爸私藏的陳年杜康,點了三柱香,對著老槐樹磕了三個響頭說要做一輩子兄弟,我喝酒絕不讓他喝水,我吃肉絕不讓他啃窩窩頭。我們初中一起打架一起在操場上喝酒打球吹牛,在廁所裏偷偷的抽煙,一起在街上看美女。我上高中好每個月他都會用歪歪扭扭的筆跡給我寄來一份信述說他在江南造船廠的生活點滴,每個月的那一天是我高中最開心的一天,他每份信我都要看好幾遍,至今我還一直收藏著他的信,一共是13份信,在2003年的春天後就再也沒有了,我給他寫信他一直也沒有回。
就在那年的夏天,常青藤已經密密纏繞了學校的花架的時候,我從老爸那裏得到了遲來的消息。我最親密的戰友在湖南路和別的幫派的人一起打架的時候被對方的三棱刺刀直接捅進了胸腔,送到醫院不久後就離開了人世。他雖然隻在我的生命中存在了最初的18年,但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這個兄弟。那個夏天的暑假我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我家的小閣樓的二層,每天晚上做著與他在一起拚殺的夢。每次都會驚醒,然後一個人就坐在床邊發呆,我心想: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呢,我還欠我一刀沒還呢。
我本以為就這麼沒渾渾噩噩的混下去,援朝的爸爸叩開了我的房門,他和我說:“援朝最後讓我帶給你一句話,好好學習,不要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