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醫院的這個清晨,太陽俏皮的一早就溜出來普照大地。一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子此時站在一處槐樹樹蔭之下,用手輕撥被晨風吹亂了的發絲,雙目空洞的望著靜謐的林蔭小路。這名女子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麵貌清純,皮膚白皙,配合落肩的中長發,給人一種標準的鄰家女孩的感覺。
就在這女孩出神的望著遠方的時候,身邊悄然走過來一個男子,三十左右、黑框眼鏡、頭發亂糟糟如稻草,穿一身皺巴巴的中山裝,嘴裏銜著一枝被壓彎了的香煙。
等這男子到了那女孩身邊,女孩側目回頭,嫣然一笑道:“你這行頭也太過不修邊幅了吧,我帶你去找地方打理一下自己。”
男子不置可否的隨這女孩邁步前行,沒走兩步,那女孩扭頭跟男子伸出一玉手笑著說道:“都沒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伏月兒,謝謝你的幫助”
那男子並未伸手與之相握,麵無表情的自報家門道:“兜奎”
伏月兒做了一個瞪眼的表情,而後拉起兜奎的手,放到自己手裏。用力上下搖擺握了幾下,嗔怪的說道:“這是最基本的禮節”
兜奎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平靜的望著伏月兒。女孩訕訕的扭頭帶路,兜奎不發一語,跟在她身後。
這二人時而一前一後,時而並排前行,穿行在大街小巷。伏月兒帶著兜奎先找了一家理發店,給兜奎理了一個很利落的學生頭,也就是前不碰眉,後不碰衣領,側麵不碰耳朵的“三不碰”的學生頭。而後又到一家商場買了一條藏藍色的製服褲,一件純白色的純棉襯衫。本打算給讓兜奎買一雙皮鞋,但是兜奎穿上腳之後說這鞋不接地氣,就作罷,所以又買了一雙新的平口布鞋。不過雖說是伏月兒帶著兜奎購物,但是實際上掏錢的卻是兜奎。
待到兜奎周身上下煥然一新之後,伏月兒不禁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打量兜奎幾個來回。打量半晌之後,伏月兒走到兜奎近前,親手將兜奎新衣裳上的幾處褶子捋平,然後又把兜奎頭上的幾處亂發理順。整個過程,眼帶桃花,舉止親昵。待到伏月兒理順了兜奎的頭發之後,兜奎望著伏月兒平靜的發問:“我雖無情,但是在塵世修煉,你方才這番舉動,以及眼神,我認為是該對情郎所表現出的種種。而今對我,我倒有一問,那甲乙木在你心中卻是已經不複存在了麼?”
伏月兒捂嘴一笑道:“你上來就提那紮的我心疼的人,這不是找打架麼?”
“打架?我會打死你的。”兜奎平靜的說道。
“你呀,唉,咱們倆真是冤家”伏月兒表情尷尬的說道“我現在終於體會到了凡夫俗子之間的交往關係了,彼此算不出,猜不透,每一句話都又可能招來誤會。以往我們看到人和事情,前世今生早都算透了;現在可倒好,咱們在一塊,誰也算不出個誰,反倒成了兩個凡人了。”
兜奎聽到這裏,依然麵如和風,毫無波瀾的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甲乙木在你心中卻是已經不複存在了麼?”
伏月兒收起清朗的笑容,麵色嚴肅的說道:“甲乙木是我此生最後一次動情之人,今後不會再有。而你我相輔渡劫,你守著無情劫,我守有情劫;究竟如何渡,咱兩人都不清楚,我現在所能想到的就是我做有情之事,你走你的無情之路,沿路走下去,靜觀其變。但是!你不可處處傷我痛處,害我回憶痛苦,若要是這樣,我們遲早有一天真的會打起來的。”
兜奎麵無表情的說道:“由於不可推算,所以我隻能聽你每句話的字麵意思,個中暗指,我聽不出來;若你覺得有益你我修行的話,可以定立規矩,比如我哪句話傷你痛處,我以後不說便是。但若是打起來,你真的會喪命。”
伏月兒聽到這裏,嘟起嘴吧,一臉不高興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打死我易如反掌,一個大老爺們,成天說打死個女人家,有意思麼。”
兜奎聽了站在一旁,毫無任何表現,如泥塑一般。
“反正你以後不能提甲乙木三個字。”伏月兒說道
“可以。”兜奎答道
二人討論完畢看時辰也已經是該吃午飯的時候了,找了一家麵館隨便吃了點餐飯。而後一整個下午,伏月兒帶著兜奎走了走了走舟山的街道,公園,期間伏月兒常常與人搭訕,見人就報以微笑,高興得像個孩子。而兜奎則一直微笑著跟著後麵,兜奎的微笑讓人看到之後感覺從頭到腳的溫暖,但是如果任何一個人跟著他走一個下午之後那溫暖就不複存在了,因為兜奎的微笑就像印在臉上一般,雖然自然,但是卻每一秒都不換,這幅表情持續了一整個下午。試問一個保持一個下午幾個小時一秒都不失去微笑的人盯著你,你還會溫暖麼?
二人一直逛到下午五六點鍾,伏月兒轉頭跟兜奎說道:“張手合也該下學了,我們去找他吧。”
兜奎沒有回答,隻是依舊保持微笑看著伏月兒。
伏月兒則自言自語的說道:“他師父幫了我這麼大忙,怎麼也得過去說一聲謝謝啊。”
二人邊聊走到公交車站,剛好有一趟去往舟山大學的公交車進站,這兩人隨即上了車。公交車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舟山大學的時候已經是八點鍾了,雖說夏天晝長,八點也是黑天了,隻是還未黑透,屬於黃昏與黑夜交接那段時候。在舟山大學的操場上,張手合如被雨淋透了一般,全身上下全是汗水,在操場上一圈接著一圈的跑著。
自從師父張浩左自斷心脈之後到現在已經是第八天了,張手合每天都會在操場上跑一百圈以上,一圈四百米的操場,張手合一百多圈下來,就是四五個小時。直到最後自己精疲力竭,方才可以睡去。師父死後第七日、也就是昨天的晚上,張浩左還魂托夢給張手合,說是那“陰陽同施逆解封”已經施放完畢,那九尾狐妖也已經解封,其他再無多說就離開了。張手合從夢中哭醒,今日心不在焉的上完課程,下了課連晚飯也沒有吃,就直接到操場上開始狂跑,現在已經跑了三個小時了,撐著張手合這麼跑下去的能量究竟是仇恨還是悲痛,張手合自己也沒有弄清楚。但是,當張手合看到操場一旁站著的兜奎的時候,他確信自己的內心隻有仇恨,其實張手合剛轉身跑向操場入口的時候,就看到了操場進來了一男一女,但是離得很遠,所以沒有看清是誰,待到越跑越近,就越來越覺得那男子麵熟。待到快到跟前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兜奎,一時間氣往上湧,朝著兜奎就衝了過去。
張手合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並沒有什麼詳細打算,隻是本能的衝撲上去。待到衝至兜奎身邊的時候,突然全身被一股無形的能量攝住了,全身上下都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但是攝住他全身的這股能量,卻並不讓他感到難受,反而感覺很是溫暖,並且剛剛跑步損失的體力,以及這些天吃睡不香帶來的疲憊,在被能量攝住的時候全部恢複了,結果恢複了體力之後的張手合,不能說不能動,就憤怒的死瞪著兜奎。
不曾想兜奎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白衣女孩率先發聲,伏月兒一臉狡黠的說:“幹嘛眼睛瞪那麼大啊,氣鼓鼓的,生氣動肝火,折陽壽的喲。”張手合不知道這個女孩是誰,怒瞪了伏月兒一眼之後,轉目又怒視兜奎。而兜奎則做錯事一般的把頭低下,不敢抬頭與張手合對視。
一旁的伏月兒看了看兜奎,又看了看張手合,然後又看了看兜奎,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說道:“喲喲喲喲,你這家夥,跟我就動不動打死我,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頭都不敢抬起來跟人家對視,你你你!”
說到這裏伏月兒又抬頭盯著張手合說道:“我現在允許你說話,你能不能不喊?能不能不叫?你要是能,就眼珠上下動,要是不能,你就眼珠左右動。”
張手合上下動了動眼珠,然後立刻感覺到攝住自己嘴巴的力量消失了,但是身上依然不能動,張手合盯著伏月兒,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我是九尾狐妖呀~”伏月兒調皮的說道。
“啊!你這……”張手合脫口而出,本想說妖物二字,可是一想自己還被人捏在手心,何必逞口舌之能,於是沒有往下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