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即墨堂已如死了一般平靜。
平靜。
確實也全死了。
放眼望去,這裏哪裏是什麼仙門仙派,分明是十八層地獄。橫七豎八的即墨子弟不完不整,衣衫襤褸的被丟倒在地,空氣裏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血跟著身體劃過的痕跡,這些屍體唯一有規律的隻是手中不放的,最為重要的劍。
一串被驚起的飛鳥在寧靜冷漠的天空上劃過它們孤傲的身影,不錯,是有人來了。
“村長,俺跟你說,俺妹子丟了這麼久,俺必須得求助掌界大人了!俺妹子有個三長兩短的,俺以後怎麼去陰曹地府見俺娘啊!你別跟上來了!求求你了!”一個看起來約差二十上下的男子急慌慌連快走帶小跑的喊著話,後邊跟著漸漸體力不支的老翁,是男子村中的村長,老翁極力追趕,還是連男子的影子都沒跟上去。
“大善!你可別意氣用事驚擾了掌界大人!你這個魯莽的孩子!”老翁的喉嚨像個風箱一樣說一句話呼哧哧的響,喉嚨都要喊破了,那位二十上下名叫大善的男子卻徹底沒有了音響。
“大善?!大善!答個話兒啊!”老翁瞪大了眼睛,感覺到此地動靜不對,往往來時,即墨堂祥雲蓋頂,看著就讓人舒心,今日的即墨堂,卻隻有黑壓壓的烏雲籠罩,老翁甚至聽到了不遠處的烏鴉鳴叫。
“大善?”老翁試探性的慢慢走著,終於在即墨堂台階底看到了大善的背影,老翁上前,卻被眼前景觀嚇了一跳!眼前血肉模糊血流成河!即墨堂五千弟子全部死在了即墨堂外。
“啊!”老翁害怕的驚呼,“大善!大善!”
大善終於轉頭,滿頭大汗,眉眼間皆是恐懼。
“村長!這是怎麼回事啊!即墨堂的弟子全都!全都!……”大善一個大男人,膽子卻不大,見了這等場麵直接嚇得落下淚來,空氣中的血腥還讓他有些想吐。
“大善!大善快隨我回去!隨我回去!”老翁眼珠子都要跳出來一般睜得老大,大善忙攙扶住老翁,加快速度心有餘悸的往村裏趕。
二人的背影可用四字形容,落荒而逃。
遠在即墨堂大門頂上藏著的一人卻哈哈大笑,聲音甚是淩厲。
“沒用的老東西。”笑罷,又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大善與老翁二人逃離了即墨堂,慌慌張張撕心裂肺的回了村,村民哪裏見過老翁與大善這般模樣,紛紛上前詢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大善緩了好一陣子,強行平複心情,斷斷續續說了隻有幾個字。
“即墨堂被滅門了。”大善冒著冷汗手顫顫的說。
“什麼!怎麼會這樣!”
“善子!你怕不是瘋了吧?真的假的?”
“我齊大善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大善悲憤的揮袖,頓時村中村民泣不成聲。
“掌界大人於我界有救命守護之恩,為何會遭此厄運啊!”
“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啊!”
老翁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神情恍惚的村子裏走,村民的哭喊,老翁就如沒有聽見一般。即墨堂沒了。。。。。那個守護東界的即墨堂沒了。。。
“究竟是什麼人。”老翁皺眉細想,燎村在即墨堂腳下,昨夜睡覺時仿佛是夢到了兵戈相向的場麵,或許是昨晚的刀劍聲入耳所化罷。
老翁進了一條巷子,看了看周圍,沒有人,長呼一口氣之後從懷裏取出一張黃色的符紙。
“沒想到這輩子還是用了你,”老翁兩指捏著符紙表情凝重,若有所思,“天靈萬物蘇,我你通有無,萬裏夢覺近,扶風容我來!”
老翁念完咒語,把符咒往腳下土地一丟,整個人突然不見,那張符紙也燒的不見了灰燼,再等村民們找老翁的時候,連老翁的影子都沒再找到,整個村莊人心惶惶,即墨堂門外的子弟們暫時沒有人埋,令人作嘔的濃重的血腥味很快充斥在村中。
中州的一片荒林裏,一個男子靠在樹邊休息,身畔的馬兒躁動起來,馬頸的銀鈴叮當當的響。
“安靜。”男子沉靜的告誡馬兒。
好一個謙謙君子,容貌中透露的盡是平和與不凡的氣度。
他名喚白諶,字散洇,正是一夜間被屠門而流落在外的即墨堂少主,身著白藍廣袖袍,束在腰間的腰封平添了不少點綴,皮膚白皙,眉如流水流暢而不失英色,眼睛黑亮清澈而略帶憂傷,睫毛柔長,恰到好處的唇色,發如墨黑,一支簡潔大方的銀簪別在發中,這一切都襯著少年的沉穩與溫柔,額前輕垂些許碎發,溫柔清瘦的麵龐用一眼萬年來形容都不為過,滿滿的書生氣,與一般的貴少爺很不一樣。
“山步,你說父親會有事嗎。。。我突然很害怕,很擔心父親,父親讓我帶你離開,我不知道要去哪。一路上你卻好像有目標一般,”白散洇摸了摸馬頭,“是父親提前告訴了你什麼嗎。”
話音剛落,馬兒好像聽懂了一樣一聲長鳴。
“若你會說話就好了。”主人惋惜的笑笑。
“去你娘的!”不遠處有一隊人馬相互謾罵著,白散洇見狀用了個隱身法,保自己不被發現。
“這段路不很好走!你們不要亂來!”領頭的騎著馬怒道。
“我說陳越!你難道就不覺得我們被騙了嗎嗎?銀方奪這是要我們送命!”說話帶刺的這人叫陳木。
“可殺已經殺了該怎麼辦!誰知道銀方奪那麼奸。”陳越無奈又害怕的怒吼。
“這要是算起來可是我們的失職!四十多年以前,各大門派就都立撥雲見日術的條令!銀方奪欺騙我們!要是被別家知道了即墨堂的事,我們還有活路嗎?還說不是送命活兒?”陳木越想越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