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璃書冷著臉,袖下指尖不覺攥緊。
祁清和隨意吐出了一口煙霧,有些玩味地打量著她的麵容,將她眼底的醜陋和猙獰看得一清二楚,不禁輕嘖了聲:“沒用的東西,做了這麼久的正神,居然當真毫無長進。”
妒忌、憤怒、恐慌……這些情緒會擾亂一個人的判斷、掩埋她的理智,將她慢慢推向弱勢。
“不用多說,直接動手吧。”
越楚緒陡然伸手拉住了魏璃書的手臂,目光忌憚而慌張地從祁清和臉上滑過,低聲對著魏璃書道了句,已經看明白了身旁之人的狀態。
果然,這句提醒立竿見影,讓為首的人眸色微閃,抿唇不再作聲,輕輕頷首應了。
她們身後幾個都是被下界壁壘限製到渡劫期的神界之人,目光紛雜,此時聽見了越楚緒的話,便果斷地拔出了兵刃。
女人冷眼瞧了許久,忍不住失笑搖頭:“區區小輩,也敢放肆?”
祁清和唇邊笑意漸涼,眉心霎時覆上濃霜,指尖點了點,大殿中央暗芒閃過,魏璃書驟然回頭,手方抬起一半,卻見幾人的表情便凝滯在了驚愕上,身形如被捏碎般化為粉末落下。
“阿緒!”
魏璃書驚慌對著剛剛還在身旁說話的人伸出指尖,不覺顫聲而喚,但他們消亡的速度實在太快,根本沒有給她留下反應的機會。
最終滑過她指縫的,是一大片灰白的粉末,順著空隙落下,飄灑了一地。
魏璃書僵硬著指尖在半空中停頓了好一會兒,最後才緩緩收回闔了闔眸。再次睜眼時,她的眼眶中一片猩紅,姣好的臉頰上正是一片壓抑不住的怨毒。
這一次,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死死盯著高階上的女人,唇角兀地露出一抹詭然的笑意來,無聲開口。
我要你給他們陪葬!
祁清和歪了歪頭,撐著下顎耐心的瞧著她,極迅速地從她逐漸變為銀白色的瞳孔裏尋到了她敢如此說話的底氣。
“終於等到你了。”
女人展顏彎眸,撐著扶手站了起來,一步步踏下高階,朝著‘魏璃書’走去。
她似是甚為欣喜,眉梢邊都染上了幾許柔和,專注地看著麵前的人。
‘魏璃書’靜靜地看著她,神色無波:“你將我引出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大道之下皆為螻蟻,縱然是正神,亦不例外。”
祁清和眯眸而笑,踱步走近:“萬事不可說滿,這個道理,你也不知?”
“足以確定和掌控的事情,不需要猶豫。”
‘魏璃書’的眼睛裏沒有半點屬於人類的情緒,她並不廢話,早在這句話開口之時,手中突然顯出的一把蘊含莫測道意的長劍便頃刻間穿透了女人的心髒。
出乎意料的,祁清和毫無阻攔和反抗。‘魏璃書’指尖輕動,長劍在女人的胸口翻轉,世上唯一能殺死正神的道蘊就順著她的心髒滑入筋脈和神魂之中,開始寸寸腐蝕吞噬。
“是嗎?”
祁清和大笑出聲,抬手握緊了劍刃,非但沒有將劍拔出體外,反倒是將之往自己的心髒中送得愈深了些。
鮮血如泉湧般噴溢而出,將她的手與衣裙都染上觸目濃烈的色彩。而女人卻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而瘋狂的笑意,不緊不慢的向‘魏璃書’走近,任由這把劍將她的心髒攪碎,毫不抗拒地甚至於迎合那道侵入神魂中的道蘊,隻彎著雙好看而瀲灩的桃花眸,附在‘魏璃書’的耳畔悶笑不止:
“蠢貨。”
自作聰明的蠢貨。
天也會輸。
這一輪,是她贏了。
祁清和握著攪碎自己心髒的長劍,臉上布滿了笑意,瞳孔中卻森寒譏諷,指尖兀地攥下,長劍劍柄猛然間穿透了‘魏璃書’的胸口,而她的身形一晃,將劍身從自己的心髒中拔出,踉蹌後退了兩步。
正當她的鮮血垂落地麵,點點凝聚成線,線結成陣,恐怖的威壓便瞬間自足下彌漫著爆發,無形中的鎖鏈盡數捆綁到了‘魏璃書’的身上,蔓延攀爬在她的全身,又一點點縮緊,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的道蘊。
‘魏璃書’臉色終於有所變化,蹙眉怒斥:“放肆!”
她的指尖上閃過銀白光芒,但很快覆滅。
祁清和眸中笑意愈濃,興味地瞧著她被下界的大道意識鎮壓。
真是作繭自縛。
“阿和!”
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滿是隱忍壓抑不住的顫抖和恐慌。
祁清和揚眉,轉頭瞥去一眼,正對上那個衣襟淩亂、頗為狼狽的女人的好似有些絕望般投來的目光。
那一瞬,她不知為何的,在這樣的無聲的注視中慢慢收斂了神色,垂了垂眼簾,身形不知不覺間於靜默中點點化作靈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