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悉尼(1 / 2)

3月5日。

唐頓盼望著,盼望著,她的悉尼總算來了。

飛去日本的前照例去辦公室開了航前的準備會,悉尼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辦公室的領導們再三囑咐大家要勤洗手,勤消毒。小夥伴們倒是生機勃勃的,一來她們都休了好些日子,被憋的快要喘不上氣,二來大家都想趁著這個航班,把該囤的日常用品再補足一點,總之,這個節骨眼還能有班上聽起來總是不錯的。因此,即便發布了14天的隔離政策,這個悉尼也沒有人請假。

由於所有的到港航班在到達上海以後都要進行嚴格的檢驗檢疫措施,唐頓飛往東京的前序航班落地後,排隊排了整整3個小時。檢驗檢疫的工作人員就這麼多,他們已經被使用最大化了,常常能看到消耗過度的白色防護服們在廊橋附近蹲著發呆,或許也是在等天亮吧。

但三個小時依然等的心焦,候機樓的空調冷的像不要錢,執飛和DH的乘務員們把所有的外套和羊毛開衫都披上,還是冷的攥緊了拳頭。在快要排到她們的飛機的時候,地勤的同事通知大家下去廊橋口等,三月份的廊橋口就是另一個哈爾濱,外麵的冷風被廊橋這個大管道直愣愣的傳送到室內,工作人員都裹著大衣踱來踱去,隻穿了一件羊毛開衫的唐頓冷的發暈,兩個胳膊上滿是雞皮疙瘩,隻恨自己為什麼把大衣托運掉。

第二天起床,唐頓就覺得不對勁,精神雖然恢複了,但喉嚨生疼生疼的。

偏偏在這個時候,她扁桃體發炎了。

悉尼是四點半到機場,唐頓決定再觀察一下,如果隻是扁桃體發炎,她就不需要彙報給公司了。她把熱水壺拿出來,消完毒,燒了滿滿一壺的熱水,準備先喝幾杯熱水,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再去趟藥店,買一下感冒藥和溫度計以防萬一。唐頓去到藥妝店,溫度計賣的就和口罩一樣好,整個貨架上,隻剩下最後一個孤零零的歐姆龍,唐頓趕緊把它放到籃子裏,因為她已經看到有人在往體溫計貨架的方向走了。

到了三點半的時候,喉嚨的狀態好了不少,唐頓吃了三條龍角散,又喝了五六杯熱水,扁桃體終於不再作怪,不再傳遞「你要感冒了,你完了你要感冒了」的消極信號。

記憶片段1: 24度,和22度

飛往悉尼的飛機用的是公司引以為豪的波音787,這架先進的夢想客機擁有在全世界都得過獎的寬敞,舒適的經濟艙座椅,按鈕式可調節五檔明暗的舷窗,和每個人座位前巨大的液晶觸摸式私人影院,搭配著日本對於清潔與整齊的一絲不苟,以及由著名廚師為長航線獨立開發的菜單。唐頓一直覺得,即便是經濟艙,公司在硬件方麵下的功夫,也已經不能用“舍得”來形容了,完全就是一心要給旅客最好的,砸多少錢也要給你最好的,很神奇的一個公司。

吃飽喝足,座位也很舒服,送完第一餐,幾乎沒有人按呼喚鈴。大家喝過些酒後,在各種白葡萄酒,紅葡萄酒,威士忌,白蘭地的作用下,整個客艙漸漸進入夢鄉。唐頓把客艙溫度調到了26度,in-charge(類似於經濟艙乘務長)跟她說大家都喝過些酒不會怕冷,又怕有一些心髒病或高血壓的旅客在溫度高的環境下長時間坐著會更容易發病,所以調24度會比較妥當。

唐頓執第一班勤,長航線時乘務員在飛機上會通過輪流執勤來安排休息,她需要在接下來一個半小時裏監控好客艙和她的旅客。唐頓坐在座位上看著客艙發呆,想著想著忍不住咪咪笑,剛才送飲料的時候有一位澳洲的女士跟她說要「black tree」,唐頓叫她重複了三遍都沒有聽懂是什麼意思,最後隻能給人家一杯橙汁作罷,送完後去問了更有經驗的前輩,才知道澳洲口音會把「black tea(紅茶)」發成「black tree」。唐頓後來泡了一杯紅茶去給客人賠不是,說自己經驗不足,沒有對澳洲口音提前做一個了解,讓客人連一杯紅茶都差點喝不到。旅客也笑,說沒事沒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給人家解釋自己在說什麼了,澳洲口音畢竟也很獨特。

大家都睡的酣,唐頓幾乎在座位上坐了整整一個半小時,越坐越冷,即便穿著外套,24度對她依然有些不友好。她泡了一杯抹茶,又加了些牛奶,兩個手握著杯子,試圖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