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起來,她去吧台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昨晚怎麼說也算不上睡得好。穿過客廳,瞥見茶幾上那幾頁紙。
昨晚是最後一次和丈夫的談心,以前礙於感情不願攤開來說的事,終於也說出口了。她不知道他如何解讀她的歇斯底裏。歎了口氣,她拿起丈夫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書,終究還是走上這一步,他終究還是懂她的。一種如釋重負感,真的“解脫”了嗎?
今天他出差去別的城市,還是給她準備了早餐。她最不喜歡早市的熱鬧擁擠了,所以平時他會在出發去上班前,去附近的早餐店給她買她喜歡的燒餅。偶爾還會有包好的小餛飩,她隻需要在煮開的水中一燙,就可以吃上熱氣騰騰的家鄉小食。她辭掉工作以後,就負責在家做飯洗衣等家務,可是早餐從來不需要她來打點。她想起剛剛結婚時他說的話:我最開心的事,就是看到你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確實如此,他起床後,會在她臉上蹭蹭,特別是大冬天的時候,用冰冷的鼻尖蹭她熱乎乎的臉頰,非得把她惹到埋頭進被窩才罷休。
可今天的早餐她不想吃了。她飛快的奔回房間,拖出幾周前就收拾好的行李,生怕不一鼓作氣,自己就會反悔似的。收起協議書和壓在上麵的銀行卡。昨晚說好的,丈夫讓他務必帶上他的銀行卡。他還是擔心她接下來的日子怎麼生活。這種擔心不是沒有緣由的,結婚四年多,她再也沒有去工作過,如果沒有錢,她連最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還談什麼追求。對啊,她和他鬧離婚的理由不就是關於追求夢想上的分歧麼?她暗暗下決心,不會去刷這張卡,但是要讓他放心,她還是把它塞進了背包。
臨出門,她回頭掃視了一下這個家,曾經那麼溫馨的家。四年多前,都在上班的倆人,愣是擠出時間來,非要自己設計裝修愛巢。她構想,他跑家具市場;她設計,他監工,把家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看看這個熟悉的小窩,牆壁客廳的牆壁都刷成了天藍色,她最喜歡的顏色;地磚是米色,耐髒百搭;電視背景牆是馬爾代夫的風光,海灘、貝殼、海星、漂浮的白雲和湛藍的海天一色;兩個房間一個四麵環繞著聖托裏尼的風光;另外一個被的牆紙上是小船、風帆、燈塔,他們商量好,這個以後是寶寶的房間,現在就先鋪上榻榻米吧。全屋子的家具都被漆成白色,純白和純藍,溫馨而潔淨。衛生間不大,他們犧牲了浴室櫃的占地,決定放上一個浴缸,這樣,在冬天可以暖暖地泡上一個澡,放鬆筋骨,畢竟她是最怕冷的。家裏的小擺件,是他們陸陸續續在網上淘的,還記得那套“仰望星空”的小動物擺件,他當初買回來,她還嫌不好收拾,可他說,“這每一隻,不都是你嘛”。
有再多的不舍,還是得轉頭離開。她鎖上門,拖上並不大的行李箱,邊走邊思考著,該去哪裏。曾經想過,買到哪裏的臥鋪票,就跳上那列火車,到了那裏再找個咖啡店服務員的工作,先自給自足起來。這種跳上什麼列車就去哪的想法絕不是心血來潮,她不止一次這麼坐過。當然,他曾經也陪著她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