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麵包店甜甜圈的味道相當不錯,墨墨一定會喜歡。哎,我有些想他了。】
在芒水的生活舒適而輕鬆,如果不是有孩子的事壓在心頭,這裏簡直可以說是我夢中的理想鄉了。
唐醫生那邊要我盡快做下選擇,說現在沒問題,不代表兩個月後沒問題,待胎兒日漸長大,我的生育囊隨時有可能破裂,到時候不僅我有危險,胎兒更是無法存活。
這種無力感太讓人沮喪。
我以為這個孩子是老天給我的第二次機會,是上天的恩賜。可兜兜轉轉,原來我還是什麼也留不住。好運並不眷顧我,希望過後,總是更大的失望。
“那是蜂鳥。”我盯著一張擺在矮櫃上的相片看得出神,肖雨笑著為我介紹,“黃尾鐮嘴蜂鳥。”
蜂鳥的羽毛是一種帶著金屬感的墨綠色,喙如其名,呈現鐮刀的形狀。拍攝時,它正停在一株黃色的萱草上。
肖雨家有許多相片,櫃子上,牆上,各種自然風光、野生動物。
“真漂亮。”我接過他遞給我的熱可可道。
最近幾天肖雨總是請我到他家吃飯,次數多了我就有些不好意思。肖雨卻說我手不方便,現在又懷孕不好隨便吃外賣,他一個人有時候想多吃兩個菜都怕做多了吃不了,這樣正好,可以改善夥食,大家各取所需。
我自然聽得出這是他怕我多想才找的托辭,感念他好心的同時,堅持要付他夥食費。他沒有推拒,很爽快的收了,晚上又加了兩個菜。
吃完飯我總會在他家坐上一會兒再走,有時會打開電視看一些新聞或者綜藝節目之類,有時也會像這樣純聊天。
“我以前是名野外攝影師。”肖雨拿起麵前的一張相片,頗為懷念地道,“可惜後來摔了跤,腿摔瘸了,就不太適應這份工作了。現在我靠接點後期,賣賣舊照片為生,勉強倒也能湊活過。”
我看向他有問題的左腿:“沒法治好了嗎?”
肖雨動了動那條僵硬的腿,苦笑道:“膝蓋摔壞了,應該是治不好了。我現在也不求它好,隻求它陰雨天不要作妖。”他四下尋找一番,指給我看,“喏,就是為了拍它我才摔跤的。”
我順著他指的看過去,隻見牆上掛著一張十分吸睛的風景照——朝陽從群山盡頭升起,染紅半邊天空,雲霧遮繞著山林,將另半邊又染成了淡淡的藍。層林疊翠,旭日始旦。美得驚心動魄,氣勢磅礴,讓人不自覺要感歎大自然的瑰麗壯闊。
“你知道落央山嗎?”他問。
“聽過,沒去過。”
我隻在電視和網絡上聽過這個名字,知道是座北境高山,海拔很高,風景絕美。但由於太北了,去的人少,沒有太多遊人設施,算是比較冷門的旅遊地。
肖雨手一揮:“沒什麼好去的,徒步能爬死你,太荒僻了,都是喜歡登山的才去的。要不是和人約好了,我也不會去那裏。就為這張照還把腿弄瘸了,你說倒不倒黴。”
雖是這樣說,他臉上表情卻很輕鬆,並沒有多少懊悔。連那張相片,也被他掛著最醒目的位置,獨占c位。
“那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約你去的。”
肖雨聞言笑了笑:“是我愛人。”他說,“我以前答應過他,要和他一起去爬落央山。後來……我們分開了,但我答應過他的事就一定會做。於是我就一個人去了,結果一晃神,從山上摔了下來。”
說到這裏,他神色變得黯淡:“這可能是報應吧,我拋棄他的報應。”
在世間行走,人人皆不易,翻開都是本厚厚的故事書。表麵樂觀豁達,背地裏不知道藏著怎樣鮮血淋漓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