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通還沒說話,額上已經冒了汗,看看路隱,又看看葉清瓷,神色十分緊張,賠笑說:“沒什麼事,我是專門來看看阿隱……”
不管怎麼說,路隱是他兒子。
簡家把路隱帶走了,而且這一去就是好幾天,一點音訊都沒有。
盡管他偏愛路業謹,可路隱畢竟也是他親生兒子,他還沒狼心狗肺到對兒子的死活,不聞不問。
除了擔心路隱的處境,他還怕路隱真討了簡時初夫婦的喜歡,在簡時初麵前說點他什麼壞話,害了他和他的一家。
躊躇了幾天,雖然懼怕簡時初,他也終是硬著頭皮來了。
“你是在擔心阿隱嗎?”葉清瓷摸摸路隱的腦袋,“路先生請放心,我小時候曾受過曲女士的饋贈,我很感激她,如今她不在了,我理應替她照顧她的兒子,阿隱在我這裏很好,請你不用擔心,而且,你隨時可以來看他。”
見葉清瓷不是要把他送走,路隱緊繃的身體終於稍微放鬆了些,仰著臉,感激的看著葉清瓷。
路隱不愛說話,所有情緒,都寫在他那雙黑葡萄似的漂亮眼睛裏。
葉清瓷溫柔的拍拍他的腦袋,衝他笑笑,示意他安心。
既然決定護住他,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以後不管她怎樣,隻要有她一口吃的,就有路隱一口吃的,有福共享,有難同當。
路長通看了路隱一眼,發現路隱比在他身邊時,像是高了一些,臉色也滋潤了許多,白白嫩嫩的,比許多和他同齡的男孩兒,都要幹淨漂亮。
路長通看著路隱,忽然有些愧疚。
當年,曲振茹的死,弄的整個雲城,沸沸揚揚。
因為曲振茹的死,他成了整個雲城的笑柄,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
他丟了麵子,曲振茹死了,他沒辦法向曲振茹發泄,就把一腔怨恨和怒火,全都發泄在路隱身上。
對整個兒子,他橫豎看著不順眼,非打即罵,比後爸還要狠。
路業謹和家裏的仆人也欺負苛待路隱,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卻裝作不知道。
在他的縱容下,路業謹和家裏的仆人越來越過分,簡直拿路隱當狗一樣對待。
他每天看著,竟也習以為常,沒有絲毫的心疼和愧疚。
直到路隱被葉清瓷帶走了,他才猛然驚覺,那也是他的兒子。
他也曾為他的初生喜悅過,他也曾親過他、抱過他,盡管時間很短暫,但那終究是他的骨血。
路隱在他身邊時,他不覺得怎麼樣。
路隱離開了,他卻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不知道他是想念兒子,還是擔心路隱攛掇簡時初和葉清瓷替他報仇,總之自從路隱被葉清瓷帶走,他惶惶不可終日,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總怕下一秒,就會大禍臨頭。
他終於受不了那種煎熬,主動找上門來,看看路隱,也試探一下簡時初和葉清瓷的態度。
看一看,簡時初和葉清瓷,是不是要替路隱,向他尋仇。
仔細想想,把自己親生兒子折磨到那個份上,回頭還要擔心兒子向他報仇,他這個爹做的也真是夠失敗、夠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