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她滿臉是淚,痛哭著指責,他把她變成了她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她流著淚說,她恨他,指天為誓,此生此世再不見他。
她決絕轉身,向一片光明處走去。
他困在一片黑暗中,不管怎樣掙紮,都動不了半步,不管怎樣努力,嗓子裏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五髒俱焚,急的一下醒了。
猛的從床上坐起來,看到身邊葉清瓷安靜的睡顏,才知道,隻是南柯一夢。
雖然是夢境,卻那樣真實。
明明已經醒了,夢中的一切,還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向來不羈灑脫,運籌帷幄,視錢財如糞土,名利如浮雲。
人世間,從未有什麼東西,能讓他這樣魂牽夢繞,又患得患失。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嚐到了恐懼害怕的滋味。
恐懼失去,害怕她終有一天會離開。
雖然相識不久,他卻已經十分了解她。
雖然她今晚回到了他身邊,可是,如果他處理不好與欒清鳶之間的關係,終有一天,她還是會決絕離開。
她那樣的女孩兒,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她有自己堅守的原則,她說不做小三兒,便不會做小三兒。
如果他不能與欒清鳶接觸婚約,她絕不會委曲求全,留在他身邊,做他的晴人。
當務之急,是快點把他與欒清鳶之間的婚約解除掉。
可這件事,並不容易。
他父母那邊還好說,最大的阻力,是他有一個視名聲如生命的爺爺。
他與欒清鳶的婚事,是他父母和他爺爺親口答應下的。
如果沒有什麼名正言順的理由,隻是移情別戀,就讓他爺爺同意退這門婚事,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拿出證據證明,當年救他的人,是葉清瓷,不是欒清鳶。
他的爺爺,性如烈火,嫉惡如仇,如果他可以拿出證據證明,當年欒家欺騙了他們,那退婚的事情,他爺爺一定會答應。
可是,當年的事情,欒家做的天衣無縫,又已經這麼多年過去。
知情人死的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他要怎樣才能拿出證據證明,當年救他的人是葉清瓷,不是欒清鳶?
他越想越煩躁,怕擾了葉清瓷睡覺,幹脆起身下樓,去了客廳。
男人半夜失眠睡不著,大多會一個人喝悶酒,他也沒能例外。
從藏酒櫃中拿了幾瓶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悶酒,一邊喝一邊籌謀對策,喝著喝著就喝多了,再後來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他的聲音悶悶的,與他們初識時的散漫輕快,慵懶自信,截然不同,判若兩人。
這就是愛情嗎?
讓他從肆意狂傲,變得沉重有心事?
那麼,這樣的愛情,還值得他拚命追逐、拚命守護嗎?
“簡時初……”她伏在他肩頭,喃喃說:“我讓你不開心了,是嗎?你……有沒有後悔遇到我?”
“怎麼可能?”簡時初萬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匪夷所思,“可以遇到你,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