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冬日裏凜冽的夜風仿佛是鋒銳的刀片,在身側一輪輪地掠過,刺得皮膚生出劇烈的疼意。
丁小夕嘴唇都有些發紫,因為太冷,雙手不由地越發抱緊了自己
打了一輛車,她隻麻木地報了一個地址,車子就徑直朝著目的地開去。
她並沒有去裴家,而是回到了自己長久沒有回去過的小公寓。
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過了,而如今她有些精神恍惚地站在電梯裏麵,就她一個人,她靠在電梯裏麵的鐵柵上怔怔出神,大腦卻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麼。
電梯緩緩地開著,電梯內幽幽的隻有藍色的燈,照得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絲毫沒有血色,她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緩緩地一下一下有力地在跳動,硬生生牽扯出疼痛。
到了自己的那層樓,走廊的盡頭有一扇窗,風呼呼地刮著,仿佛是帶著沙,北京這個地方冬日裏就特別幹燥,她卻陡然湧上一種深深的孤獨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是冷的,她迫不及待拿出鑰匙,打開自己的那扇門,走了進去,然後關上門。
日已黃昏,客廳裏麵有一扇窗是朝西地,所以陽光很好。就連風沙都靜了下來。
她終於覺得有了一些暖意。
因為頭疼,所以她走到房間的床頭櫃上拿了一堆藥片,大部分都是以前經常吃的鈣片和維生素。
她整個身子就順著床沿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仰起脖子就把手裏麵的藥丸都給吞了下去。
也不是過了多久,仿佛是一個世紀,她隻覺得自己身體都有些麻木了,口袋裏麵才有一陣強烈的震動,她的手指稍稍動了動,卻是並不打算去摸手機。
而手機卻是不依不饒一直在震,她終於回過神來,幾近麻木地拿出手機,號碼是自己不認識的,她心不在焉地按下了通話鍵,放在耳邊,也不出聲,等著那邊的人說話。
卻不想,隔了很久都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
她終於覺得有些不太正常,不禁微微一愣,電光火石一瞬間,仿佛是想到了什麼,蠕動唇瓣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可是張嘴的時候,喉嚨口卻是極其艱難地發出了一個音節:“是誰?”
對方那裏非常安靜,低低的隻有一陣一陣極其清淺的呼吸聲,可是她分明就聽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髒突然狂跳了兩下,那一刻,眼眶都忍不住發酸,然後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牙關一直都忍不住在輕輕顫抖,卻是一字一句很清晰地說:“是誰?不說話我要掛了!”
那頭終於有了聲音,低低的嗓音還是那樣好聽,猶如是最淳的伏加特,讓人迷醉:“夕夕”
隻是那麼兩個字,她卻不爭氣地落淚,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她死命地咬住唇,就是不讓自己發出一點點的聲音。
她在這一頭泣不成聲,而他在那一頭隻道了她的乳名,便沉默不語。
隔了很久,他才問:“你在哪裏?”
“家裏。”她哽咽著說:“你這段時間都去了哪裏?你知道爸爸他”她終於沒有將話說下去,那幾乎就是最殘忍最鋒利的武器,可以隔斷他和她之間所有的藕斷絲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