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一邊嘖嘴一邊點頭:“死光了,一家人都死光了,你別說,這事還真蹊蹺,到今日都是個無頭案。”
老翁說到這裏,抬頭又瞅瞅田原,笑道:
“不怕得罪,小兄弟你還別說,那田家的少爺和你麼,倒還有些相像,得罪得罪。”
老翁歎了口氣:“唉,那小鬼還真是個好人呐。”
老翁睜大眼睛,細細端詳一會,疑惑道:
“小兄弟,莫非你真的就是,我怎的越看越像?”
田原笑了笑,未置可否,他站起身,提著紙鷂與餘若水一塊朝前走。
走出段路回過頭,發覺老翁還看著他,田原打老遠處衝他又笑了笑,眼眶卻已經濕潤。
一個小孩不小心撞到田原身上,退開兩步盯著他,唯恐田原罵他。田原朝他笑笑,把手中的紙鷂遞給他。
田原道:“小鬼,給你嬉。”
小孩畏縮縮接過去,一雙眼睛不相信地看著田原,一聲不吭。
他的腳悄悄往後挪著,手裏緊緊攥著紙鷂,挪了兩步,猛然一個轉身,朝身後的弄堂裏撒腿就跑。
田原和餘若水倆人饒是心情再沉重,也被他逗樂了。
倆人當下加快腳步,七拐八拐,就到了城東的柏順門,出了城門,直奔田家莊院而去。
等到田家莊院近在眼前,倆人登時傻了。
莊院院外,原先是一大片開闊的空地,可到如今,早已是灌木叢生,荒草漫浸,連路都找不到了。
莊院的門仍舊鎖著,而門旁的圍牆塌了老長一截,院裏的雜草與院外空地上的雜草連成一片,隨風亂舞。
越過灌木和齊腰高的雜草,遙遙可見裏麵正屋的門窗,早被風吹雨打得破爛不堪。
這田家莊院,一夜出了幾十條人命,莊院後的竹林裏又時常鬧鬼,許多人不明不白送了命。
是以本地人都遠遠避開,連小孩子也不敢到此處玩耍。
田原雖說事先已有心理準備,但此刻乍一看到,禁不住還是鼻子一酸,淚水撲簌簌滾落下來。
畢竟,這就是他日日夢中纏繞的田家莊院啊!
餘若水輕輕歎了口氣,勸慰道:“原弟,我們走吧。”
兩個人當下也不進莊院,而從院牆外繞了過去,來到後麵的竹林。田原一眼就看到爹娘的墳,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暈倒過去。
他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墳前,雙腿一屈,卟嗵一聲跪了下來。
緊接著餘若水也在他身旁跪了下來,兩個人早已淚流滿麵,萬語千言,卻哽咽著怎麼也無法啟口,隻有任憑淚水默默地流淌。
田原把背上的布包解下,放在地上,一層層把布打開,露出了飄香劍。
田原把飄香劍橫在麵前,用手撫摸著,發出清脆的低鳴。
田原右手握著飄香劍,左手一撐,從地上站了起來,淚眼模糊,握著飄香劍的右手不住地顫抖著。
餘若水站在一旁,不安地看著田原,唯恐他一時傷心過度,出個什麼意外,餘若水輕聲喚道:
“原弟……?”
田原呆呆地立著,對餘若水的話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