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連這一雙眼睛也轉向田原,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目光微微地顫栗。
此時,田原不是在吟誦,幾乎是在大聲叫喊了,他的叫喊聲眾人似懂非懂,隻覺得在叫喊聲中人禁不住心旌搖曳。
然後。突然。在一刹那。
田原停止了叫喊,這突然降臨的寂靜使人忍不住打個了一個寒顫。
田原如同一根沒有生命的木樁釘在那裏,久久一動不動。
眾人連大氣也不敢出,這沉默的時光或許隻有短暫的片刻,但眾人覺得似已延續了整整一個多時辰。
火塘裏一塊木炭畢剝一聲爆裂開來,田原渾身猛地一抖,似乎受了驚嚇。
然後,眾人看到他赤著腳,搖搖晃晃朝火塘裏走去,一步兩步三步……
不疾不慢,腳步甚是輕盈灑脫,腳底如同墊了一層厚厚的富有彈性的物件,剛觸到石頭就快捷地彈起,另一隻腳緊跟著落在另一塊石頭上,也是快捷地彈起。
雙腳不停地交叉運行,如同一個人深睡時沉緩的吸吸,舒緩自如,節奏分明。
田原搖搖晃晃不緊不慢地在火塘中間走著,眾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隻見他輕輕一躍,已到了火塘那頭。
四下裏出奇的安靜,過了許久,人群裏才爆發出震天價的叫好聲。
田原懵懵懂懂,對驚天動地的叫好聲似乎充耳不聞,他無意間回頭張望,那一片火塘已落在身後,他自己也是略吃一驚。
剛才自己怎麼邁步又怎麼通過這片火塘,恍恍惚惚,直如做夢一般。
他已經站到了那架刀梯麵前。
到了眼前,這一柄柄鋼刀綁紮而成的梯子就更顯其高,從腳下直通雲霄。
離地三四十丈高處的門廊在遠處看時還不覺得什麼,到了底下,那一排排燈籠和馬纓花紮成的鏽球,隨風擺動的布幡和紗慢,顯得虛無縹緲。
在火光的照耀下,使人瞠目的寒光連接著兩地,田原叫苦不迭。
這麼長的距離,人走在其上搖晃不定,別說是刀綁紮成的梯子,即便這一階階的梯格是木頭捆綁而成,雙手全無攀緩,要走完它又談何容易。
到了此時,往後退的路是沒有了,田原隻好硬著頭皮往上走,一腳踩下去,整個梯子倏地朝下軟去,腳底直如踩著一大堆棉花。
田原身子一晃,差點跌倒在地。
他還沒定下神來,軟下去的梯子忽然反彈回來,這梯子兩頭繃得太緊,就如一根弓弦,一馳一張,反彈回來的勁道出奇的大。
田原腳底一冷,趕緊躍回地麵,低頭看時,腳底已然被刀劃出一道口子,血流如注,一隻腳登時染得緋紅。
眾人看得真切,盡皆唏噓不已。
田原從懷裏掏出金創藥,研成粉末敷在上麵,血仍止不住。
他心下焦慮,索性抓把泥土使勁一抹,再把腳伸到火塘上略烤一烤,這一來血倒真給止住了。
田原重新麵對這條梯子,他想這般硬來顯然不行,得另想一個法子,他靜靜怔立,冥思苦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