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有很多道理不是靠聽別人說說就能明白,隻有沉浸在裏麵,用你整個的身心和青春,血和淚的代價才會理解。
權吉人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才殺人如麻,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因為所殺的人往往是威脅到你的生命、地位和名譽的人,少一個人就少了一堵擋在你眼前的牆,一點也含糊不得。
權吉人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當死亡的威脅降臨到他頭上時,二話沒說就歸順天道教門下。
在他眼裏,與生命相比,什麼江湖道義個人聲譽掌門位置都不足掛齒,一個人即使天天舔著別人的腳跟又怎麼樣呢,隻要活著。
權吉人枯槁的臉上麻木不仁,他往前走了一步,右手慢慢地握住劍柄。
田原看著他的身後,眼睛一亮,驚喜地叫道:“老婆婆!”
權吉人臉色一變,回過頭去,田原趁著這個空隙,雙掌迅急拍出,用盡了全身氣力,也不管有用沒用。
權吉人聽他叫老婆婆,以為鬼見愁來了,心裏一驚,回頭看身後哪裏有什麼人影,才知自己上了這小子的當。
猛叫得耳畔虎虎生風,一股強勁的內力向自己襲來,情急之下,身形頓變,躲過田原的右掌,卻被他的左掌擊中胸口,眼前一黑,身子往後麵飛去。
田原右掌擊空,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他打了個滾坐起來,看到權吉人倒在地上,又驚又喜。
剛想起來,一道陰影朝他壓來,手持火把的天道教弟子肩並肩排成一道人牆,把他圍在中間。
田原揮掌欲擊,人牆齊聲呐喊,每個人手中刀劍在握,明晃晃直指著他,他此時欲再擊掌,非被刀劍刺穿手掌胸脯不可。
田原把眼一閉,心道罷,罷,老子今天就賺一個夠本,雙掌胡亂拍出。
緊縮著的人牆突然閃開,躲避開田原的雙掌。
田原閉著眼睛亂拍了半天,周圍靜悄悄,自己的手掌也好端端的。
他睜開眼睛,奇怪地看著。
閃開的人牆看到他垂下雙手,又迅急圍擾過來。
等到田原揮掌,他們又倏地閃開。
如此反反複複,田原被弄得筋疲力盡,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心裏又氣又急。
這天道教真夠煩人,在殺人這麼件簡單的事情上花樣百出,你越是想死,他們就越要慢慢地戲耍著,折磨著,直到你筋疲力盡,而他們也玩膩,你才被允許死去。
人牆突然騷動,兩個天道教弟子倒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腳“哎喲哎喲”叫著,手中的火把和刀跌落在地,人牆豁開了一個口子。
從人牆外滾進一個人,田原大喜,熱切地叫著:
“韋叔叔!”
韋廣一邊抵擋著天道弟子的進攻,一邊抽空不時地回過頭,他的眼裏閃著激動的淚花。
“小原,真的是你嗎,小原?”
韋廣一邊叫著,手中的刀卻不敢停下。剛剛被衝散的人牆亂了一陣,又重新鐵桶般圍著他們。
田原撿起地上的刀,卻不知怎麼使法,隻好在空中胡亂地舞著。
他朝韋廣那邊靠去,倆個人背靠背抵禦對方的進攻。
好在剛才天道弟子親眼目睹田原一掌震飛權吉人,以為他武藝高超,因而不敢靠得太近。
韋廣老淚縱橫:“小原,韋叔叔當真,當真喜歡得緊。”
田原鼻子一酸,他看到韋廣滿臉胡子拉碴,頭發淩亂得象個雞窩,身上穿的,還是去年冬天分手時穿的那件棉袍,破爛肮髒,連原先什麼顏色也瞧不出來,一看就知他這麼多日子,很可能一直都在荒鄰野外過夜。
他手裏的那柄大砍刀,是前輩製刀名匠韓東方反複疊折鍛打百煉而成,刀刃上竟豁了十幾處缺口,可見他這半年多來,不知經曆了多少惡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