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讓你眸露嘲諷,有人讓你心生鈍痛,裴錦弦這樣的男人,就是後者,同樣的陽光如金,碧空如洗,時空好似轉換一般,那個海島上的海腥味比馬賽來得清楚,海浪聲還在耳邊陣陣的拍,撫揉了一下心口,“你以前也說過,把我捧在手心,讓我去看整個世界,結果我看到的世界,滿目瘡痍……”
他從後視鏡裏看著她一點側顏,車子開得很慢很慢,慢若蝸牛,後視鏡中她羽睫沾濕,耳心裏是她輕輕的吸了一下鼻子,那一聲,像她突然吸出一柄刀子,一下子準準的紮進了他的耳心裏,疼得他神經一是。
她的世界滿目瘡痍,都是拜他所賜,他還記得那時候她的世界如何坍塌,如何哀鴻遍野,後來他細細的想,若不是她懷著一個孩子,若不是為了一個孩子,她估計都堅持不下去。
她不想知道的理由也許千千萬萬,哪怕隻有一條,不想聽,他也不能怎麼樣,像靳斯翰所說,傷害了卻找種種理由,那些傷,依舊是在的。他隻能道,“我實在有苦難言,後來捧你不起,隻想把世界捧到你麵前,阿青,那時候我把整個裴氏打理好,就想以後全部都過繼到你名下。”
沒有說那個過程,但他還是說了他要的結果。
他的話剛剛說話,後座一聲聲壓抑的哭聲充斥著整個車廂,他頓感心亂如麻,麻繩擰成結,擰得心疼。好在這路上開得慢,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不小心撞到什麼。
連他說這樣的話,她也是接受不了的。
申青把頭抵在前麵座位的後枕上,死死的抵著,“不想再聽過去的事,任何事。”
她一再強調。
他終於下定決心,絕口不提。
慢慢平靜,平靜。
影院不遠處的小餐廳停下來,裴錦弦將車停好,下車,繞到另外一邊,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裴小單還在酣睡,所以申青抱著他沒有下車,裴錦弦坐進來,手裏拿著紙巾盒,抽出兩張紙巾,疊好,“你把他的背抬起來些,怕是睡上汗了,剛剛他睡覺沒敢開空調,因為沒毯子蓋。昨天毯子拿去洗了,原想著這兩天不需要放了,結果他還是坐了我的車。而且忘了帶汗巾出門,估計你車上有,結果開的我的車。”
裴錦弦一邊跟申青解釋,一邊拉開兒子的小衣服下擺,將紙巾伸進他的背裏,擦著背上的汗。
申青看著裴錦弦細致的動作,很輕的,擦了一遍後,又換了紙巾。“抱累了吧,我來抱一會。”他說著朝她伸手,“來吧。”
申青搖了搖頭,“不累,讓我抱抱吧,我再不抱他,他就長大了,長大了就不會讓我抱了。”
他聽著她說這些,心酸得很。
裴小單兩歲不到一點,就到處撒了歡的跑,根本不喜歡人抱,也是申青回來了,不然總是喜歡自己走,走路的時候,還學著裴錦弦單手插在褲袋或者衣袋裏,若在外麵,裴錦弦不說話,裴小單也不說話,裴錦弦跟人say-hi,裴小單也會跟人say-hi,完全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高冷。
但是一回到家就什麼東西能玩出人命,他就玩什麼,如果不是有人看著,怕是敢從三樓往遊泳池裏跳。
裴小單再大一點,的確是不會再讓人抱了,那小子的主見很強,以後會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男子漢,讓人抱是件丟臉的事。
“要不然叫醒他吧,睡這麼久,晚上又不肯早睡了。”裴錦弦是想體驗一下,一家三口去吃頓飯,看看電影會是什麼樣子。他做夢的時候都是這些場景。
“沒睡醒叫醒了會鬧呢,哭起來沒法哄的,讓他睡到自然醒吧。”申青仍然有些固執。
裴錦弦手裏有了汗液的紙巾扔進環保垃圾袋裏,紙巾盒卻仍然拿在手中,這時候,他把紙巾盒放在左腿上,又放在右腿上,換來換去,倒顯得局促了。
目光側過去睨到身邊的女人,今天因為工作日,還穿著職業裝,包裙,抱著孩子在手裏,這畫麵顯得美極了,兒子大喇喇的睡在她的懷裏,一點也不影響她的美態,小腿還是修美柔白,高跟鞋裏麵的一雙纖足看起來還是秀巧,職業裝衣扣正好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兒子,太太。
都在麵前了。
她看著孩子的睡顏,靜靜的,兩片睫毛偶爾撲閃一下,睫毛拍在她的皮膚上。她的臉,還是很讓人驚豔,哪怕隻是淡妝。
當她的下頜被他勾走的時候,她驚的下把孩子抱得更緊,“你幹什麼?”
“沒什麼。”他看著她,淡淡一笑,眼裏一邪氣也無,淡淡的,沒有霸道,沒有怒火。淡淡的,隻有溫柔。
然後他的chun片欺了過來。
她怔怔的,眼睛睜大。
後腦就抵在玻璃上,玻璃與後腦之間,其實還有他的手掌。
他的chunshe和他方才眼裏的光一下,淡淡的,隻有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