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掛電話前,我問問你。”
“嗯,你說。”她說了後,靜靜的等他。
他長身玉立的站在新建酒店的頂樓,這一間是總統套房,還是建好的毛坯,沒有裝修,但依然可以看到悠然而美麗的海港,超大的視角讓他可以將馬賽風光盡收眼底,卻一直看不到她心房角落的景致,那邊海鳥又展翅飛了起來,他嘴角微微彎起,卻像吹過來的海風一樣,有些苦澀。
他怔怔的看著那個方向,似乎突然晴空轉夜,海港上空拉起一張天幕,無數的細碎的星子聚到一起,那麼多閃密的“Marryme”像是隨時都會重天而降一般。
挺括的西裝裹襯著頎長的身姿,單身插在褲袋裏,似乎攥著什麼,久久的才拿了出來,絨盒打開,璀亮的鑽石晃得人眼睛疼。他看著那粒鑽石,問,“這麼幾年,對我的情感,除了感動和感激,可曾有過動心?”
申青突然抬頭,好象有什麼要從眼睛裏掉出來了,那話問得,像決別一樣,她知道他是個一直將目標看得很清楚的人,就好象當初,他初到馬賽,問她是不是真的不會再回到裴錦弦身邊後,才決定在馬賽建酒店。
他的人生,有規劃,就算一直投入,也有他的步驟和計劃。她知道他不會像韓繼禮一樣,一門心思的無怨無悔,他說過,他是個現實的人。
如果沒有結果的投入,他會覺得自己特別蠢。
可是她一直都不敢接受戒指,他卻一直等她接受,是不是也是特別的傻呢?
其實有想過,在沒有裴錦弦的世界裏,她願意嫁一個像靳斯翰這樣的男人。
雖然現實,卻又完美。
“斯翰。”她突然哽咽了一下。
“好了,我知道了。阿青,我還是希望你能幸福,隻是,若你再不幸福,我的肩膀怕是不會再借給你靠了。”他這樣說。
她“嗯”了一聲,聽到他匆匆掛了電話。
抬頭是像水粉畫過一般的藍天白雲,澄碧通透。
她方才差點就說出口,我有。
有,動過心。
在無數過無法捱過的日夜,那個肩膀,讓她找到了支撐,那個懷抱,給了她溫暖。
終於,再也沒人在她加班的深夜給她送上一碗宵夜了。
再也沒人會在雨中為她撐一把傘了。
再也沒人對她說,阿青,其實心魔這種東西,要麼你戰勝它,要麼它反噬你,你總歸不夠強大,你忘不了你的過去,忘了你承受過的那些傷害,你戰勝不了你的心魔,阿青,你太苦了。
他很多時候在她的麵前提到裴錦弦,都是用“錦弦”。
除了在G城為了刺激她,到馬賽之後,他從來沒有說過裴錦弦的壞話,他沒有韓繼禮的孩子氣。
他許是不屑吧。
其實平淡的生活,突然結束的時候,還是會不適應,不適應的時候,心會被揪那麼一下吧?
她真是貪心啊。
不過這樣也好,她這樣的人,哪裏會適合談婚論嫁,不但有個兒子,心也不夠純淨,如今的申青,考慮太多,再也沒有勇氣不管不顧的去愛一個人。
總歸是配不上任何一個敢來愛她的人的。
後背突然一暖,她身軀一緊。
男人寬厚的胸膛就覆在她的後背,她心裏咯噔一跳,怔然垂睫,看到男人腕上的表,還有他無名紙上的刺青。
今天他過來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那時候他開著車,手指握著方向盤,應該是今天上午才去紋的。
四葉草的刺青。
曾經他說過,以後他也會紋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戒指。
隻是後來他風狂的傷害她,終究沒有實現那個諾言。
“怎麼了?”他問,低緩的聲音裏,有刻意的壓製,他的手已經抬了起了,四葉草比她指上的藏青色正,手掌有些繭子,在她臉上撫了撫,“怎麼了?”
他又問的聲音聽似溫柔,卻也有了怒氣,但因為她的情緒,他將那團火忍在胸腔裏。
“沒事。”
“斯翰跟你說了什麼?難過成這樣?”
“沒事。”她掙開他,往車那邊走過去。
申青看著趴在車門內的裴小單,彎了彎嘴角,拉開車門,躬身在他肉肉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小單,媽咪愛你。”
“媽咪,我也愛你。”裴小單跪在座椅上,捧著申青的臉,回吻了她,又道,“爸爸也很愛你,比小單還愛。”
申青的目光朝方才過來的地方看去,站在那裏的男人正看著她,沒有之前在車裏的劍拔弩張,沉靜得厲害。
她看不清他的眼裏有些什麼,隻知道那裏一團黑暗,但又洶湧的起伏著,回過頭來,上了車。
申青一直沒往車後看,隻是一直抱著裴小單,“小單,為什麼總是在媽咪麵前誇Sunny,這樣媽咪會吃醋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