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弦站在大門外講電話,歐式的大門開伸很大,可以一下子望見大廳和旋轉樓梯,他的目光落在跪在大廳地磚上的申青,還係著素雅淡紫的圍裙,是法式花邊,頭發挽著,為了方便等會做菜,已經事先戴好了圍裙同色的頭巾。
這時候落日的餘暉還沒有完全落下,發著紅,她已經追著小單爬到了門口,追著小單哈哈大笑。
母子心連心,這就是血緣吧。
她現在真是變得好賢惠。
摘菜的樣子,也是有模有樣,陪著孩子也耐性十足。
相較之下,他這個父親當得虛偽多了。
就比如這時候,他並沒有電話,他隻是把手機的信號屏蔽,然後故作打電話的樣子走出大廳,為的隻是不想看到申青再和靳斯翰說話。
若現在追申青的人是韓繼禮,他一定要可以用盡明的暗的手段去逼迫。
但這個人是靳斯翰,這是他的哥們。
這個哥們還是他自己推進這個火坑來的。
他有什麼資格?
他隻能耍盡心機,讓申青來做選擇。
雖然感情的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仁義之說,但這次他若再像以前一樣,申青怕是永遠都不可能了。
現在至少裴小單還是她的軟肋……
裴錦弦的想法是對的,於申青來說,裴錦弦越是沒有什麼動作,她越是不好冷臉相待,畢竟裴小單很愛裴錦弦,在外麵也十分維護。
她要跟裴小單建立感情,就不能得罪裴錦弦。
隻要裴錦弦不明的暗的糾纏她,她也不好說些什麼難聽的話。
裴錦弦的確沒有糾纏她,以為在得知她的電話後就會來電騷擾,其實除了方才聯係說送裴小單過來吃飯事,其他什麼話裴錦弦也沒說過。
說也沒用,除了裴小單的事,申青隻要聽到,一定會掛點話,這一點,裴錦弦很清楚,甚至不會看他的短信。
等所有的輔材都準備好了,申青便去了料理台,打開無聲油煙機,準備燒菜,她會做好些菜,不管中餐西餐,她今天想做多幾樣,讓裴小單嚐嚐。
十四個月的小家夥,牙沒長全,居然喜歡吃牛排。
牛排是靳斯翰提前醃的,申青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鍾,又對靳斯翰說,“斯翰,牛排幾點醃的啊?現在可以煎了嗎?”
靳斯翰把桌底的車子揀起來放在裴小單能夠找到的地方,朝著料理台走過去,抬腕看了一下表,“你先炒幾個小菜上來,時間就差不多了。牛排最後再做,這樣味道更入。”
申青說了一聲“好”,便走到中式爐灶邊,開始打火,火苗舔著鍋底,申青等了一下,開始熱油,炒菜,靳斯翰就站在她旁邊,幫她遞菜,打下手。
裴錦弦跟裴小單兩父子坐在客廳,也能看到開放式料理台上的一對男女,儼然一對情侶,配合得相當默契。
靳斯翰他是知道的,靳斯翰的母親是一個非常有名的美食家,美麗動人,當年爺爺還說起過,曾經想把靳斯翰的母親說給他父親的,可是靳家人捷足先登了,隻能作罷。
靳斯翰跟著他的母親受了很多影響,從小對美食就非常挑剔,母子二人都是既會品又會做的人,但是想吃到靳母做的飯菜,比登天還難,即便邀請親朋到家裏去,她也很少下廚,這一高傲的秉性也遺傳給了靳斯翰。
他們從小認識,靳斯翰從來不肯下廚做東西給他們幾個發小吃,有時候餓極了,要說盡好話,才會很不情願的去煎幾塊牛排給哥幾個當點心。
申青說,她的廚藝是靳斯翰教的。
那時候在G城的時候,申青那一疊照片中,就有靳斯翰給她做飯的照片。
有些人,就能讓那些把原則看得極重的人破例。
申青一定是讓靳斯翰破了例。
裴錦弦偏過頭,用後腦勺對著料理台那對男女,看著自己兒子的時候,才沉沉籲了口氣。
他如今的這種執著,又豈是不甘?
這一刻,他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對靳斯翰爭了。
那時候他還信誓旦旦的說,“斯翰,你爭不過我。”
可靳斯翰呢,從他進入別墅那時候起,對方便以一種主人的姿態自居,他成了外來的那一個人。
申青說不會爭孩子的撫養權。
是想以後清清白白,毫無負擔和壓力的跟靳斯翰走到一起吧?
拳頭幾乎差點捏握出“哢哢”的響聲。
裴錦弦拍了拍手,“小單,過來。”
裴小單聽到裴錦弦叫他,謹記著在外麵一定要聽baba的話,又舍不得手中的玩具,便抱起車子,哼哧哼哧的走向裴錦弦,“baba.”
裴小單自從會多說一點字後,喊裴錦弦也愈發勤快了。
裴錦弦心裏又軟又喜,兒子小嘴巴長得特別像申青,把切好的蘋果叉了一塊,遞到裴小單的嘴裏,“要不要吃一塊?”
裴小單皺眉,甩頭,“不要。”
說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