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弦耳背一緊,感覺順著耳後的整個脖子的皮膚都緊了起來,他厭惡得起了雞皮。
裴錦楓似乎看出了裴錦弦的鄙夷,苦果自己種,苦果自己嚐,如今的他,已經沒了選擇,至少在聽到裴錦弦說出那包血漿的來曆後,他心頭那根弦,突然鬆下來,防備,算計,不甘,嫉妒,怨恨,全都放了下來,自己不肯承認的,在那一刻都承認了。
血濃於水。
就像葉筱當初拿刀紮進她的小-腹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的血液裏被人灑了毒藥,全身在痛。
這一切,不過都是血濃於水。
一直覺得自己很冷血,成功的人,必須在該冷血的時候冷血,但當初,在他還不知道自己對葉筱如此放不下的時候,就對裴錦弦沒有冷血到底。
這一切,不過是血濃於水。
“我當初想要得到阿青,隻想你遠離她,卻並不想置你於死地,所以我用我的血輸給了你。可如今你是不是在查得我的血型後,也懷疑過我的做法?從而並沒有去外麵找艾滋病毒感染的血源給我輸,而是抽你自己的血輸給我,你是不是想過,若是你已經感染了艾滋,那是我活該,若是你沒有,其實你也想放我一條生路,就像當初,我並不真的想讓你萬劫不複一樣,是不是?”
裴錦弦和裴錦楓,這兩個人,眉宇間的相似,血緣上的相近,性情上的迥異,家族地位上的不同,造就了他們完全不同的處事方式。
裴錦弦因為從小是嫡長孫,得到更多人的愛護,但裴海又管教嚴苛,所以在眾人捧成的驕縱性情上,卻又懂得責任,懂得回報,所以他重情重義。
裴錦楓因為是二房的孩子,縱使天資聰穎,管教也嚴,但得到的誇讚永遠都沒有裴錦弦的多,在有這種光環大哥的家庭中,裴錦楓一直都更懂得隱忍,想努力的證明自己,內心中也更容易產生嫉妒。
可即便如此,就像裴錦楓說的,裴家注重血脈,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不可能沒有感情,裴錦弦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縱然嫉妒,也不是沒有互相幫助的時候。
比如明明看到大哥逃學,回家有人問起,也說自己沒看見。
比如弟弟明明打了人,大哥卻做了一個不在場的證明,讓別人成了誣告。
有些回憶,隻屬於兄弟二人,所以即便裴錦楓當時一心想要得到申青,卻最終沒有真的給裴錦弦注射有艾滋病毒的血液。
縱使想讓裴錦弦永遠癱瘓,再也不能有那麼耀眼的光芒,卻還是讓白珊知道了裴錦弦的下落,讓白珊將他送到醫院去接跟腱,為的不過是出那一口氣。
否則以裴錦弦的性格,即便是報了警,裴錦楓手裏有申青裸照,他也一定會死扛下來,說不定會給警方另一條線索,讓警方查不到真正的凶手,免得害了申青。
一切,不過都是一時不忍。
一時不忍,不過還是因為那四個字,血濃於水。
“裴!錦!楓!”裴錦弦咬著牙,一字一頓喊出來時,胸口都在震蕩!他真有一種想把地板上這個*碎屍萬段的衝動!
他以為自己被感染,可是卻沒有。
他甚至因為知道潛伏期長,就算沒有查到,也有可能會有,他不想承受那種精神上的煎熬,幹脆一路狠到底,把申青傷成那樣,傷得連孩子也不肯要。
如今裴錦楓卻告訴他,那包血漿沒有問題!
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裴錦楓卻告訴他,血漿沒有問題!
這意味著他曾經對申青所有的傷害,都純粹是傷害!
“大哥,對不起,告訴我葉筱的下落……求你。”……
裴錦弦重重的摔上門,一邊往醫院外麵走,一邊拿出手機撥電話,“阿甜,我有事找你。”
“嗬。”辛甜在電話那端輕嘲一笑,“喲,我是不是該感謝一下裴總裁這位貴人突然記起我來了?”
“阿甜,阿青走的時候,跟你說過他去了哪裏嗎?”
“您這一次還真是問錯人了,上次她離開G城,是我送的,這次她走的時候真沒告訴我要去哪裏。”辛甜正挑著婚紗,手指在婚紗的麵料上滑過,裴錦弦這個人,真是讓她煩透了,這一切的煩都來至於裴錦弦對申青的態度,不過這次一次申青離開的時候,沒有電話通知,也沒有說過具體地方,隻說已經視訊麵試過公司,要去上班了。
那種口氣,分明是死透了心,“裴錦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阿青那麼堅強,有時候你這種焦急不要總用在她離開之後,她在的時候,你不對她好一點,如今這種情緒,到底是給誰聽?
給我聽嗎?我又不同情你。給阿青聽嗎?她聽不到,她偶爾給我寫封電郵,但是她並不想知道你的消息。男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樣自私?你高興如何,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