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弦不敢去接裴海略帶傷感的話,“您這幾天精神好嗎?”
“有阿青照顧著,精神還好,隻是我覺得對不住她,錦弦啊,我不能肯定的說你以後還能不能找到像阿青這樣的妻子,但最起碼,很難。”
“也許我根本不想再找同她一樣的妻子了。”裴錦弦閉上眼睛,終於一片黑暗了。
裴海怔了怔,“爺爺不想摻和你的私人感情,這些事情控製不了,裴家祖製不準離婚,如今到了你這任家主頭上,你就要給老祖宗破個戒,錦弦,我從沒後悔過把這個位置給你。我也知道自己現在經常糊塗,記不起事,記不住人,我不敢在清醒的時候把你的家主之位摘掉,在你手上,總比在我這個老糊塗的手上穩當,可是人不能隻為自己的私欲而活著,你是一家之主,你今天廢一個祖製容易,明日再想建一個祖製那是萬分艱難的。
錦弦啊,爺爺不知道怎麼說你,當初為了阿青,你把白珊娶進這宅子裏來,任她一個人住在茉園,白珊過得不好。如今你又把白珊弄到跟你住在一個醫院裏,把阿青一個人扔在梧桐苑,阿青也過得不好,你當初負了一個,如今又負一個,你這輩子欠的債,可怎麼還啊?爺爺在寺廟裏跟菩薩說,你這輩子欠的債爺爺來還……”
裴錦弦混身過電一般立時便坐了起來,“爺爺!您不準在廟裏亂許願!不準!我欠的,我還!關您什麼事!”
裴海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自己麵前的舊相冊上,照片上綻開一朵朵的水花,“你是我孫子,我要是閉眼睛前看不到你好好的,我就是走,也走得不安心。你這個脾氣性子有時候強得跟什麼似的,可你再強還是我孫子,錦楓,錦凡,錦宣他們這些孩子,個個都是我的孫兒,我恨不得你們做過的錯事,所有的報應都報在我的頭上,我反正這麼老了,也沒幾年好活了,可你們還年輕,還有好幾十年好活……”
“爺爺,不要再亂說話了,好不好?您好好的,好好的,爺爺,算我求您了,您別再亂說這些話了,好不好?”裴錦弦狠狠的捏著拳頭,額頭上的筋絡都開始突突跳著。
裴海抽了聲長氣,“錦弦,孩子沒有媽媽,可怎麼辦啊?”
“……”
“你是晚上沒聽見阿青那孩子跟我說什麼,她說,她把孩子留在裴家,給我留個念相,她讓我在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抱走,她不要給孩子起名字,不要聽見孩子的哭聲,甚至連孩子健康與否都不要知道,錦弦,別這樣對阿青那孩子不行嗎?感情的事情爺爺插不上嘴,但是夫妻之間,就算沒有感情了,親情總在啊,她是一個給你生孩子的女人,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你的親人?”
“爺爺,這個孩子她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若她要帶走,也無所謂,會生孩子的女人有很多。”裴錦弦沒有再說話,他慢慢的等,果然等到了裴海那端電話的嘟嘟聲。
裴錦弦怎麼也沒有想到,申青打算把孩子留在裴家。她居然舍得……
像他舍得這樣折磨她一般……
其實他們真的是同一種人,同樣的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裴海隻覺得腦子都快炸掉了,炸得左邊太陽穴疼,右邊太陽穴也疼,疼得腦子裏一陣陣的空白,他強迫自己看向窗外,看著天空白亮亮的星星,一個個的挨著數,慢慢的數,數了一陣,腦子裏才又沒那麼混亂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桌上的相冊都沒有收,便倒在床-上,睡下……
兩日後,辛甜約靳斯翰到公司看乳製品的樣品,靳斯翰有點躲著申青,卻不想在辛甜的辦公室又遇到了申青。
申青看見靳斯翰走進來,並不避諱辛甜,上去就拉住靳斯翰的手,像是親密的戀人一般,笑道,“斯翰,今天我們一起徑山吧,辛甜說我們去采風,我們不會畫畫,我們去拍照片,怎麼樣?”
靳斯翰隻覺得臉又開始發燙了,他這是去還是不去呢?裴錦弦不是說申青看到合同就會離婚嗎?根本不用勾引了啊?
但現在到底是誰在勾引誰啊?
恍然間覺得腿都有點軟了,語氣卻有些勉為其難的說道,“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