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千算萬算,算漏了逢生會直接去紫竹軒,看到逢生的背影已經進了紫竹軒大門,江琛一拍腦門,他真是太大意了。
逢生在江州的學校是江琛找的,隻是逢生曾經一直不說話,江琛也沒有想過去打聽原因,他並不關心那些事情,江家的商業雖然也很強大,但金融泡沫總是會隨時出現,股市震蕩再所難免,那個時候逢生對江琛的幫助,簡直可以用“力挽狂瀾”來形容。
江琛對逢生從那時候起就已經另眼相待,卻根本不知道和秦家的非語還糾纏成這樣。
他現在成了左右不是人,情和義都讓他得罪了。
大步追過去,逢生已經跟新郎新娘打起了招呼。
這一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裏不能告人的秘密,卻誰都不說。
裴錦弦同樣如此,逢生就是“夜盲”的事,他沒對家裏任何人提及過,錦弦控股的盤子由逢生之手操作出來的動蕩可謂是“瞞天過海”的欺騙了裴錦楓的眼睛。
損失不會有,又使裴錦楓放鬆了警惕,所以裴錦弦對逢生也很不錯,說要來參加婚禮,他明知道逢生是從秦家送走的,雖然原因不明,但參加婚禮實在有些不妥,可他還是同意了。
當時聽到江琛說出“有事也是我跟你一起闖的禍”的時候,裴錦弦就已經猜到自己的確是惹禍了。
裝作不認識逢生又能怎樣?
非語認識……
裴錦宣眸光悠淡出塵,瞳中噙笑,看到逢生時,“你好。”
逢生早已不是那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如今奢華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亦是卓而不凡,他從西裝袋裏拿出一個紅包,朝著裴錦宣點頭一笑,把紅包遞給了新娘子,“新婚快樂。”
非語是溫婉清雅的非語,她有大家閨秀的儀範,綰著的中式新娘的發髻讓她看起來分外端莊秀麗,七月的陽光透過枝繁葉茂的樹籠,細細碎碎的灑在她白柔如玉的手腕上,接過紅色燙金的紅包,“謝謝。”
裴錦弦和江琛已經站在一起,都在心裏喘了口氣,江昭一進紫竹軒,一直沉著的麵色也勉強的扯起笑容,他走過去將非語柔肩一攬,“喲,嫁人了就是不一樣,都比平時漂亮了。”
非語的哥哥秦非言本來上了樓,這時候一下樓來看到逢生,整個人都不好了,早不來晚不來,結婚的時候跑來了,硬著頭皮過去和逢生握了個手,“要不然到客廳去坐坐?”
逢生並沒有如旁觀者心裏所想的一般把目光死死盯在非語臉上,而是從容的看著秦非言,“不用了,就是過來恭喜一下新人,我還想出去轉轉。”
裴錦弦馬上走到逢生身邊,“那好,我帶你去家裏轉轉。”
逢生點了點頭,“有勞了。”……
非語捏著紅包,裝進自己手裏拿著刺繡手包裏,並沒有交給帳人登記。
不一陣,非語說外麵有點熱,頭暈,想上樓歇一下,裴錦宣便扔下一院子賓客,拉著非語的手往樓上走,“非語,你睡一會吧,今天會好累,晚上還要去酒店。”
非語心裏並非像表麵那麼鎮定,走到二樓貼著雙喜紅字的喜房門口,她微一垂頭,停了腳步,裴錦宣高出她一大截,一低頭便看到她雪白的後頸。
裴錦宣推開門,扶著非語的後腰,將她輕輕一帶,送進房間,“非語,你一個人休息一下,等會你睡夠了,打我手機,我來接你,現在我下去招呼客人。”
“錦宣。”非語看著裴錦宣的眼睛,突然間覺得自己無地自容,那雙透亮如星的眸子裏,那麼清楚的寫著包容和體諒,不拆穿她的遮掩和窘迫,難堪得想要找個縫鑽進地下,“我……”
“太疲勞的新娘子可不漂亮了,人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怎麼可以不把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我的新娘子,一定要睡得美美的,好好休息。”裴錦宣說完,已經關上了門。
直到門縫裏最後一個剪影留下來,非語也依舊看到了裴錦宣眼底的包容。
門被關上,非語捏著手包,不敢打開,她足足站了三分鍾,才把紅包拿了出來,封口還像過去的信件一樣,滴了火漆印。
紅色的漆印上麵印著“逢生”二字的私章。
這是她教他的,說過去為了信件保密,就滴火漆,上麵還會印上私章,保證萬無一失。那時候她才十七歲,那時候她連他的年紀都不知道。他隻在紙上寫著,他不記得了。
如果隻是紅包,他為什麼要滴火漆?
她的手腕上戴滿了金器,其實她不喜歡這些東西,但是爺爺說當初嫂嫂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全身都是,是為了討個吉利。
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一輩子就一次,不能為了一時的不喜歡破了這個規矩。
於是她的手腕上,脖子上,都是金燦燦的東西。
這些東西證明她結婚了,嫁人了。
她雖然才21歲,但是她有丈夫了,她的丈夫明明已經看出了蹊蹺,卻關上了她的門,放任她以休息之名去看過去戀人留下來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