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都是關於他的日記(1 / 2)

三樓的書房基色沉而穩,窗外六月的陽光熱情又燦爛,裴錦弦坐在地上,慢慢的側過身靠在旁邊的關著的書櫃門上。

他把盒子放在自己的腿上,裝頭發的密封袋小心翼翼的重新放進盒子裏,又把盒子蓋好,將蝴蝶結紮回原樣。

紮了很久,細細回想那個結,最後才打到他滿意的樣子。

把盒子捧起來,舉在半空,細細的看,淺咖啡的底色,但是一個個粉色的小桃心描著細白的邊,讓盒子顯得活潑可愛。

初初醒來時,他總是覺得申青有時候過於高傲,嚴肅,沒有情趣,不像女人。

後來去海城的時候,他發現她房間的擺設,其實很像少女的閨閣。

這個盒子也是一樣,明明是咖啡的底色,卻又有那麼萌動的點綴,她這樣包裝著,一定是選的自己喜歡的花色。

嘴角想要扯起弧度的時候,唇線一直在顫抖,這次他一點也不忙,小心的,期待的,像拆開一份珍貴的禮物一樣拉開光綢的帶子,露出來微笑去看屬於他的禮物。

“2010年3月9日,我理發的技術越來越好,今天給錦弦的頭發做了個養護。”

“2010年4月9日,今天剪好頭發後,我給錦弦做了一個水果麵膜。”

……

“2012年5月9日,昨天晚上做了一夢,夢見錦弦醒了,嫌棄我剪的頭發,很開心。”

“2012年6月9日,今天開高層會議,可是給錦弦剪頭發更重要,所以遲到就遲到吧。”

“2012年7月9日,錦弦的頭放在我的腿上,他現在好瘦,心疼想哭。”

彩色的便貼條上是流暢有力的行楷,指腹下觸著的每一個字,他都要摸上好幾遍,他想拿個刀片,把這些字給刻下來,可那些刀片分毫不差的刀刀刻在心壁上。

“2013年2月9日,今天真不小心,頭發撒了好多在地上,害我好一陣收集。”

“2013年3月9日,今天爺爺過來,誇我把錦弦照顧得好,其實我更希望他能自己照顧自己。”

這是最後一個密封袋。

裴錦弦把頭發排列好,三十多袋,每個月的9號,從來沒有斷過,每一個密封袋裏麵的頭發都碎碎的,很短,份量卻是差不多。

在那之前,他剪過二十六年的頭發,除了胎發爺爺做了毛筆,其他的從來沒有留下過,他甚至不知道原來每次剪頭發剪下來的竟是這麼一點點。

這麼短的頭發,她是怎麼收集的?

若是撒了一地,是不是會彎著腰一根根的揀起來?

他突然很怕知道過去那些三年多發生的事,以為隻是睡了一夜,一個長覺,睡得他四肢都像長了鏽而已,可是三年多於他的妻子來說,卻沒有休息過。

拿密封帶的時候,發現下麵放著一張信箋,淺淺的嫩黃色,很明媚一般,日期是2013年4月3日。

“我的丈夫醒了,醫生說完全複蘇了,真好,他以後再也不需要我給他剪頭發了,真好,以後他可以對鏡子自己打理自己的頭發,可以弄點發蠟,還可以動手隨便抓抓做個造型。

真好,他可以自己開車去高檔的形象設計,讓那裏最頂尖的設計師幫他染發,燙發,修剪,再也不需要我這個蹩腳的理發師了。

真好,他以後可以直言嫌棄我給他剪的頭發十分難看,我再也不用做夢,隻在夢裏聽他罵我剪得醜了。

真好,我的丈夫真的醒過來了。

我以後再也不用記錄了。

這輩子都不需要再記錄了。

2013年4月3日淩晨3點

裴氏申青”

裴氏申青。

他反複看著這幾個字,她自己在她的名字前冠了夫姓。

還記得當初,她壓載他的身上,動作粗魯的拉扯他的衣服,說要讓他盡丈夫的義務,他不承認,她便伸手拉開床頭櫃,把裏麵的結婚證撈出來,“啪”的一聲拍在床頭櫃上,口氣囂張到不可一世,“裴錦弦先生,好好看清楚,你是誰的合法丈夫!”

她寫的,我的丈夫醒了。

她寫的,真好,我的丈夫真的醒過來了。

他終於忍不住哽聲,“裴錦弦先生……是申青小姐的合法的……丈夫。”

心原上萬馬奔騰,他隻能靜靜展開心房,任鐵蹄錚錚的凶猛踩踏,踩踏得心壁震蕩,而後殘破,而後疼痛難收。

若不是極力的控製,他一定會把這張紙捏破,他是畜生才會在醒來後,那樣對待她。

過了好一陣,他才把信箋放回原位,半盒子蓋起來,再次重新紮好,靠著書架櫃坐著,曲起腿,把盒子放在膝上,而後慢慢的俯下裑,抱住。

還留著這些東西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