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磊從未想過裴錦弦說話會刻薄至此,這好比一團糯米噎沾在喉嚨上,咽也咽不下去。“我……”
裴錦弦抬了抬手,並不想聽一些根本不起作用的解釋,“二哥,我之所以打電話給你,其一是想讓你過來看看阿青。其二,我是有件事情要當麵問你。”他話鋒一頓,抬手揉了揉額角,似是思量,半響後,他看著申磊的目光越來越幽深,“這個月11號的晚上,阿青和你都在星海大廈應酬,後來你們都沒有回家,而是住到了大廈的1916,我想知道,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讓韓繼禮進申青的房間?是因為討厭她嫁得遠不能幫申家,為了讓她離開我,還是單純的為了成全韓繼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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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日升月落,照顧病人的日子顯得漫長卻又溫暖。
裴錦弦尖著嘴吹著申青的臉,女人的手被男人捉在手中,不準她去抓自己,他聲音低低的,柔聲問,“還癢麼?”
她輕聲道,“癢。”
他笑了笑,“長肉呢,肯定有點癢的。”
“……”她坐在床頭,慢慢垂首,別開臉去,不想讓他看見似的有些躲閃,一張原本令人看了便心生驚豔的臉如今花花的,全是粉色的粗細不一條痕,已經無法將以前的容貌聯係起來,別說他了,就是自己看了鏡子都會心生厭惡。
這樣的臉,五官再漂亮,也敵不過斑駁醜陋的皮膚,原本從小就引以為傲的資本,如今被糟蹋得不剩一分。
那些喜歡過她的男人,為了她的美貌心動,尖叫,如今看到也會不認識了吧?他們那些人怎麼會認識這麼醜陋的女人?那麼他呢?“想睡了。”
她側過身,倒下去。
“又怎麼了?”他有些好笑的看著她背對著她的睡姿,“怎麼小脾氣還是這麼多?”
“我又不要你管我,你還不回G城嗎?”
“等你的檢查做下來,完全可以出院了,就帶你回去。”
帶她回去?“我想在海城住。”
他裝作故意不懂她的那些自卑,“也好,G城這都熱起來了,我們在海城住一段時間。”
手又忍不住去摸臉,就算現在的技術再好也恢複不到以前的樣子了,他總是誇她漂亮,迷人……
看著她輕輕聳動的肩膀,“怎麼又哭了?”
她想了想,還是委屈道,“難看。”
“什麼難看?”
“我難看。”用手拉過被子捂住了頭,如蚊吟一般的聲音嗡嗡的從被子裏傳出來。
他卻繞到她的麵前,拉扯著她的被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讓我看看,有多難看。”
被子被扯開,臉上有濕熱傳來,她眼睫顫顫打開,怔怔的看著麵前一張被放得巨大的臉,出神。
“是這裏難看麼?”他吻了她的額角。
“是這裏難看麼?”他吻了她的麵頰。
“是這裏難看麼?”他吻了她的下頜。
“是這裏難看麼?”他吻了她的脖子,鎖骨,解開她的病服,吻了她的胸口的長條疤痕。
他蹲在她的床前,舌頭鑽進她的嘴裏,手掌穿進她的發裏,揉著她的頭皮,“阿青,從始至終,我都覺得很好看,怎麼辦?”
軟軟的聲音,低沉如磁,像氣體一樣滲進她的皮膚裏,全身都在發癢的皮膚一緊,伸臂抱住他的頭,“你在安慰我。”說的是任性自卑的話,可是她的手卻不肯放開他。
他嘴角淺淺勾起,“我沒有安慰你,我怎麼看,都好看。”
耳畔柔風習習,癢得明明是皮膚,如今心都癢了,鬆開他,又坐了起來,嘟起了嘴,“你現在騙我的手段,可高明得很。”
他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小女孩一般的動作和說話的語氣,這麼好好的一個人兒就在他麵前,心裏湧上來的,全都是味道甘甜黏黏稠稠的蜜,看著她時,鳳眸都不由得彎了起來,“想騙你來著,可是一把你抱在懷裏,就不由自主的說了真話。”
申青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眼睛看,很想看清楚裏麵的謊言,卻隻看到了瞳仁裏光透過一般的清流,嘩啦啦流泄而出的都是幸福。
嗬,把真話說得像情話的男人。
“我的臉會好麼?”
“會好,但沒有什麼比你這個人好好的更好。”
“如果我的臉好了,我就跟你回G城。”
“為什麼?”回家跟臉好不好有什麼關係?
“我這樣一張臉,跟著你回去,會……丟你的人。”
“那就讓我給你長臉。”
“裴錦弦!”
他們出事的事情,裴海並不知情,而保鏢是金權手中抽掉的人,新聞一出現的時候,保鏢就把裴錦弦在飛機上的事情報給了金權,金權知道裴海年紀大了,也不敢在自己一點真實信息都沒有掌握好的情況下擅自報告上去,但他在趕往廣西的路上,接到了裴錦弦的電話,讓他不要把這個件事告訴家裏人,若是生叔問起就說他們夫妻二人還在渡蜜月玩,不想被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