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當初就知道結果未必是好的,現在又何必抱怨命運對她太差?
她會接受一切現狀,雖然,苦不堪言。
“爺爺,錦弦小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啊?”挽著老人,親昵的緊了緊。
“他呀?”裴海歎聲揚笑,目光幽遠的看著樹枝外的天空,像是看到了什麼惹人歡喜的東西,說了一個略帶寵溺的字眼,“皮!”
“會像我小時候一樣,闖很多禍嗎?”
“還好,但他是嫡長孫,從小就是我在帶,當著我的麵,規矩他是不敢犯,就是背著我使些壞招,有時候我就睜隻眼閉隻眼的由著他,畢竟是要做家主的人,也不能事事都管得過於苛刻,會阻礙他的思想。”
“爺爺考慮得真周全。”
裴海搖了搖頭,“哎,其實一代比一代強,你們以後帶孩子的要求又不同了,你們的孩子啊,我估計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申青笑道,“怎麼會?爺爺很會管教孩子。”
裴海道,“哎,我的教育方式,隻適合某一個時代的人,每個時代的曆史背景不同,觀念不同,我跟不上你們,也不去插手你的事,孩子生下來,天天給我抱抱就好,教育,還是你們自己來。”
申青真是有點無力了,無論什麼話題,隻要跟爺爺聊起來,不用幾句話,就會聊到他們的孩子頭上來。
“爺爺,您很想抱重孫了,是不是?”
裴海眼裏光芒亮了一瞬,忽而又慢慢暗了下來,他擺了擺手,有些難為情的說道,“不急不急。”
“過幾天,我再去做個全身檢查。”
“也不要急,慢慢來,你們還年輕,順其自然。”裴海嘴上這樣說著,他知道自己是言不由衷,孫媳婦的第一個孩子是在他的板子下流掉的,這個疙瘩在他心裏,一直都結著,有時候說起孩子,他就感覺到自己罪孽深重。
他比誰都希望望孫子和孫媳婦能夠再有一個孩子,但他總是有些多餘的擔心,擔心那次流產對申青的身體造成了傷害,所以至今未孕。
申青並不認為自己的身體有問題,懷孕本來就是緣份的事情。
等把裴海送回了沁園,她才到一處長椅上坐下來,反手撐在自己的腰上,綁束過的腰,很硬,好在這樣硬,走了這麼久都沒有支撐不住的感覺。
她把兜裏的手機摸了出來,素粉色的手機上是閃亮亮的鑽石,曾經還嫌棄過這手機太騷。
現在看在她的眼裏,再也沒有那麼奪目的感覺,然而即便已經適應了這手機的光芒,不再覺得它耀眼,卻依然無法舍棄,甚至覺得這是她生活裏必不可少的東西,意義非凡,十分珍貴。
他送她的東西,任何一樣,都是珍貴的。
拿著手機,給裴錦弦撥了過去。
第一遍,對方沒有接。
第三遍才接起來,是漠然的一個“喂”字,她能猜出他說話時的樣子,一定皺著那對俊眉。
“錦弦。”
他不奈道,“說。”
“我陪爺爺散好步,一路上聊了很多,昨天晚上你說的話,我都記得,既然你想做個好賢孫,不如成全老人的念相如何?”
“你想說什麼?”
“我想要個孩子。”申青捏了捏拳頭,提了口氣,仰起頭來,看著天上的白雲輕輕移動,眼框裏的水汽一陣陣氤氳而起,積成了水潭,她再猛吸一口氣,拳頭裏的指甲,頂得她手心很疼,而這一陣的疼痛卻時刻提醒著她此時的現實,說話的聲音有了一點點鼻音,卻被她的故作平靜帶過,“我知道你現在厭煩碰我,你別擔心,我沒有別的要求,我們可以去醫院做人工受精。”
她頓了一下,接著道,“我想這對你沒有什麼損失,你要我跟你扮好夫妻,你也不想家裏人看到我們感情不好,時間長了,大家都會問孩子的事,不如我們把這件事計劃了吧,反正我們不能離婚,孩子是必然要有的,是不是?”
她聽到電話那頭一直沉默,沉默得隻有男人粗沉的呼吸,還有什麼東西應聲落地的響聲,她此時仰起的頭也無濟於事了,晶亮的水珠一下子化成水線從眼角溢了出來,淌進了發際線,“裴錦弦,別的我不要了,我要一個孩子!人工受精就行!”
“裴錦弦,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嗎?一勞永逸,有了孩子,誰的嘴都封上了,你以後不想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可以把孩子帶出去,你手裏抱著孩子,兩手不空,再也不用覺得牽我的手惡心了,誰也不會說我們夫妻不合,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