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她威脅他!
就是要威脅他!
他敢這樣對她,她憑什麼不可以威脅他!她眼眸明亮,像遙遠天際裏最亮的星星,像倔強孤傲的在戰鬥一般,她要打贏一場仗!“裴錦弦,我現在必須要和你談,如果你不好好跟我說話,我們就去找爺爺!我才沒興趣跟你扮什麼貌合神離的恩愛夫妻!”
裴錦弦看著申青的眼睛,曾經他總是陷在她的眼神裏,那裏麵的光,跟從百年熔爐裏焠過的劍一樣,那束光是說不出的倔強孤傲,她像是在麵對一個客戶,將自己所有的裝備都放進眼睛裏,層層疊疊的武裝起來,如果不拿下對方,就誓不罷休,他有多久沒有看過這樣的她了?
他討厭這樣的她。
他討厭任何一種樣子的她。
他討厭她。
但他還是脫了鞋,換上。從她身邊經過時,一側身,連挨也沒有挨到她。
申青心口微微一提,哪怕剛剛那麼小的一段舉對,擦身而過而已,她已經慌了,慌的不是他的靠近,而是他的距離。
如此近,他卻側身而過,哪怕隻是輕微的有點碰撞,他也不肯挨到她。
他到底是有多厭惡她?
回過神來,一偏臻首,睞見他已經坐到了沙發上,一樓的燈開得太多,讓整個大廳宛若白晝,卻也讓所有的一切都無所遁形,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他眼裏的冷漠和恨意,於是伸手,將幾處燈關掉。又將沙發區上麵大水晶燈關掉一圈。
客廳的燈,暗下來,她的心也安了下來,不用將他看得太仔細,她才有勇氣跟他多說一陣話,她才能毫無壓力的好好跟他說一陣話。
她平複了一陣心情,去給他倒了杯咖啡,這是她早早就在準備的,知道他不太愛喝茶,端著濃香撲鼻的咖啡走過去,將杯子放在他麵前,她才又到左側方的那具沙發上坐下來。
她正襟危坐,他好整以暇。
房間裏除了燈光,除了咖啡的香氣,除了一樓壁鍾的“噠噠”聲,所有的一切都是靜止的,靜止的好象這裏是一座墓,葬著兩具屍體,一動也不動的屍體。
申青看著裴錦弦低頭看著咖啡的男人的側臉,男人真是不容易老,除了越來越成熟的眼神,他的皮相,還是那樣,永遠的精美的工藝品。
可是她,都說她看起來成熟,她何止是看起來成熟,她的心,也老了。
她怕的東西越來越多。
現在最怕的就是永遠都這樣,像要隨時的失去他。她咬了咬唇。
“錦弦,這咖啡是上次從海城帶過來的,還記得嗎,莊亦辰的太太送的,我現在煮得很不錯,不會再糊了。”申青指了指裴錦弦麵前的咖啡杯子,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叮咚”一下,像是被誰敲了一下她鋼鐵做的心,會疼,有回音。
他嫌棄她的東西很多,不會收拾家務,不會做飯,連個咖啡都煮不好,以前她總是理直氣壯的反駁他,回罵他,逼迫他喝她煮的,她討厭他嫌棄她的手藝不好。
再難喝也是她做的,他必須喝,有什麼好嫌棄的?吃現成的人,就沒有資格挑三揀四,這是她的邏輯。
可這幾天,她在想,做一個妻子,她到底做好了些什麼?飯不會做,連現在年輕人喜歡喝的咖啡,她也弄不好。
人家邱小婭被莊亦辰那麼捧著,疼著,那人家會的事可比她多多了,人家多會過小日子,沒事煮點咖啡,做些西點,弄些小菜。
人家憑什麼不該被男人疼著?
她不是個好妻子。
說了不知道怎麼討好他,但其實她還是在想辦法討好他,她看他不太願意喝她煮的咖啡,那眉頭都蹙了起來,手也不抬一下。
鼻子酸得有些疼,她的坐姿,像個認真聽課的小學生,背挺得直直,雖然有些僵,她的手放在膝蓋上,狠狠的揪著膝蓋上家居服的麵料,已經揪成了一團,指節發白,顫顫呼著氣,“錦弦,我們是夫妻,我是你的妻子,我嫁給你四年多了,就算你缺席了三年,但是這一年多,總不是白過的吧?”
“你說你現在這樣對我,像什麼?我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說什麼,你若不喜歡我了,就離婚的話。”見他無動於衷,她站起來,聲音突然激動一提,“裴錦弦,你別擺出這樣一副臉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