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很久,腳似乎有些僵了,突然,他看見光束裏有了那麼一點,一點的東西,像顆粒,卻很輕,一下子不知道從哪裏飄進了光束裏,接著那光束裏的小東西越來越多,有什麼冰涼冰涼的東西落在了他的臉上,有什麼輕輕的東西落在了他長長的睫上……
他顫顫伸手去觸,聽見旁邊的女人驚呼,“啊!雪!下雪了!”
臉上冰涼的東西覆在他的指腹下,一下子變得溫熱起來,長腿邁開,卻差點沒站穩,彎腰揉了揉發木的膝蓋,跑向後麵排隊還沒人爭搶的出租車,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他急急的報著地址,“麻煩師傅,錦秀路華庭世家6號。”
原本以為再也等不到,再也看不到,他原想若是不下雪,他便去二樓再買回G城的機票。
紛揚而至的雪一片片的,越來越大落在了車窗上,化一半卻又貼一半在窗上,不一陣便順著車框黏了一圈。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看著車內後視鏡,後視鏡裏的男人嘴角帶著一點點微翹。“先生現在回家正好趕上晚飯呢。”
“啊?”裴錦弦望著雪,“啊,對。”
“瞧著,這雪一下啊,一家人在一起吃著火鍋才舒服呢。”
“……”裴錦弦這才聽清司機說的話,一家人?他這是去哪裏?申家?他拍了拍腦門,“哦,師傅,海城哪裏看雪景比較好?”
“你不是回家嗎?”
“不是,我出差到這裏。”
司機雖是有些疑惑這客人怎麼前言不搭後語,但在聽到客人這樣雲淡風輕的否認之後依舊熱情的介紹起來,“湖邊吧,那裏住一晚上,如果雪大的話,明天早上起來,可以看到很美的雪湖雪景,湖邊的樹也漂亮得很。”
裴錦弦默了一陣,“那行,湖邊可以看到漂亮雪景的地方,幫我找個酒店。”
“好嘞。”……
裴錦弦站在豪華套華的玻璃牆前,房間裏是26度的空調,他隻穿了件襯衣,看著外麵的雪片越飄越大,心裏不知怎的,就是一喜。
泡了一桶酒店裏備著的方便麵吃,裴錦弦又洗漱了一下,出了門。
出租車經過錦秀路華庭世家6號,看到那麼明亮的燈光,他似乎聽到了園子裏的歡笑聲,有申青的。
有狗叫的聲音,是雪球的生母,他記得。
心裏有什麼東西莫名的軟了起來,“師傅,這雪能下得久嗎?”
師傅是一口海城普能話,“能,當然能,這雪壓了好些天才下,怕是要下好幾天才下得光,估計啊,得積起來。”
裴錦弦心裏一計較,“調頭,回酒店吧。”
“好。”
在出租車上,裴錦弦便訂了回海城的機票,他應該去把雪球帶過來,給她送到申家去。
嗯,回去……
申家別墅裏,所有人都沉靜在喜悅當中,雖然申凱還沒有官複原職,但已經不用雙規,這對於申家來說,無疑是比任何消息都來得踏實和幸運。
申凱攬著申青的肩膀,兩個人聯合在一起跟申老爺子下著象棋。
象棋“啪啪”的拍打著,顯得戰況激烈卻沉穩。
會客廳那邊還有好多聲音,男男女女,年輕的,年長的都有,好不熱鬧。
韓繼禮端了一碟水果走過來,往象棋桌邊的小桌子一放,“吃點水果。”
申老爺子看了看韓繼禮,笑道,“好,繼禮,你帶著小五去玩別的,讓我跟申凱下一盤,她手藝太差。”
韓繼禮“好嘞”一聲,將申青拉起來,“走,外麵下雪了,我們去看看。”
申青縮了縮脖子,“有什麼好看的?我才不想看,冷死了,家裏暖暖的多舒服。”
申凱沒有作聲,專心的看著棋,“爺爺,您認真點下。”
韓繼禮的父母和申青的父母都坐在會客廳裏,談及的是申青和韓繼禮的婚事。
結婚的事,是韓家主動提出來的。
多年來對申家的怨懟,主要是四年前的退婚,讓韓家失了麵子,這一次,韓家雖然想要借此泄憤,可韓繼禮就算被軟禁在家,也依舊態度強硬,堅決不準韓家對付申家。
韓家不想再失去韓繼禮,現在申青也離了婚,裴申兩家已經在報上申明過不再往來,韓繼禮又非申青不娶,所以韓家隻能放下裑段,再去到申家提親。
希望通過這一次的聯姻,將申韓兩家的關係拉回到正常的軌跡,申家重震,韓家也願意出錢出力,隻要兩個孩子在一起,不要再往外麵跑。
四年前申家對不起韓家,四年後韓家也回擊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