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才不管孫子是不是關心他的身體，停了一瞬，“任何事，都回來，阿青的爺爺和大哥都過來了，你回來一趟。”
“……”裴錦弦緊捏了一下拳頭，心驚跳而快，“我回去，馬上！”
***
裴錦弦和申凱有段時間不見了，上次在海城，是金秋。
申青過生日的時候正逢十一月，時間過得很快，今年年春節有些晚，二月中旬，想想日子也快近了，偏偏現在還未到春節，她已經離開。
申家老一輩有份量的老爺子來了，新一輩有份量的申凱也來，如果再來一些人，就可以坐到主宅去，會很熱鬧。
原本今年春節，一定會很熱鬧。
年關將近，這份熱鬧，怕是等不來了。
申凱沒有那時候上次到裴家來時的不平和囂張，他態度雖是謙遜溫和，但眉宇間沒了玩笑之色，這種謙遜便看著做作，讓裴錦弦覺得壓抑，因為他所熟識的那個大舅子，必然是個毒舌。
如今雖然穿著休閑裝，卻如此正統的樣子，讓人覺得不真實不說，還很怕他開口說些正二八經的話。
“錦弦。”申凱站起來，走過去，主動跟裴錦弦握手，似乎他們並沒有不喜歡對方，“還麻煩你專門趕回來一趟，真是抱歉。”
裴錦弦的握住申凱的手，他還穿著正式的西裝，隻不過沒係領帶，鬆了兩粒扣子，艱難的扯了一下嘴角，“大哥，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我們過來也很方便，你很忙，怕耽誤你的時間。”
“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麼？能耽誤什麼時間？”裴錦弦不等申凱說什麼便抬手請了一下，“先坐。”
“爺爺。”裴錦弦先跟坐在堂上的申老爺子鞠了個躬，再給自己的爺爺裴海鞠了個躬，又對申老爺子說，“爺爺，您坐一下，我去爺爺書房拿碧羅春來，在上海的時候記得您愛喝這個。”
“不用不用。”申老爺子也是和顏悅色，連連擺手，“錦弦不用客氣。”
裴海伸手拉住申老爺子的手，“老申啊，別管了，讓他去拿，倒是我疏忽，都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哎，老糊塗了呀。”
申老爺子慎看了一眼申凱，對著裴海道，“還是裴家的家教好，我們家那幾個，哪有這麼懂禮貌？在家裏，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真是！哎。”
申凱笑道，“爺爺，您這話給說得，我怎麼就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了？我這坐相不要太好哦，是吧，裴爺爺。”
裴海哈哈大笑，對著申老爺子說話時，也依舊滿麵揚笑，看起來甚是喜悅，“對對對，阿凱說得對，老申啊，你不該妄自菲薄。我們錦弦啊，也是個吊二郎當的家夥，別看這時候懂點禮貌，那也是因為你們是阿青的家人。”
裴錦弦淡扯一下嘴角，轉身上樓去了書房，他走得很慢很輕，一直回想著申凱和申老爺子的表情，眼神，他們不惱不怒，反而顯得輕鬆。
原來，申家的人是鐵了心讓他們離婚的，他們把自己妻子的後路都鋪好了。
他明明知道申家人知道自己太太的去向，他卻不能嚴刑逼供……
申凱看向裴海，那大笑之後的笑意卻是諱莫如深，裴海總是給人一種無法看透的感覺，總覺得他一句話裏，有著好幾層意思。
申老爺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一瞬後，和顏對裴海道，“老裴啊，多謝你這些年對小五的照顧，我們很感激，都是小五當年少不更事，犯了錯，多虧你大人大量，否則她這輩子，都完了。”
裴海擺擺手，喟歎惋息，難掩傷感的看一眼申老爺子，“是我們錦弦拖累了阿青幾年大好青春，事情都已經過了，走到今天這步，大家能坐在一起好好說話，就已經說明了沒有誰對誰錯，阿青犯的錯，她已經彌補了，你跟她說，不要有太多負擔，她不欠裴家什麼了。”
“阿青很好，很能幹，是我們錦弦不夠優秀，配不上她，讓她以後好好生活，好好過日子，不用躲著誰，我不會讓錦弦去破壞她以後的生活，讓她放心，把過去的那些不開心，都忘了吧……”
裴錦弦拿了碧羅春剛剛走到樓梯轉角，頓了步，他聽見爺爺說，“是我們錦弦不夠優秀，配不上她”，但他從小就總聽爺爺說，錦弦，你是裴家未來的家主，所以別人做不到的事，你必須做到，你必須優秀。
可是，爺爺說，我們錦弦不夠優秀，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