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在辛甜離開後不久到了雲燁家,拿了一把掛麵,美其名曰,都是單身漢,搭個夥,省煤氣。
搭夥:林致遠的麵,雲燁冰箱裏還有點青菜,幾顆雞蛋。
青菜雞蛋麵,二十分鍾後,端上桌。
兩個相對坐在飯桌上男人吃麵,桌上的調料隻有一罐牛肉辣醬。
麵淡了一點,便舀一勺醬拌在麵裏,繼續吃,似乎並不嫌棄清水麵條的滋味。
林致遠舀起牛肉醬,倒進自己的碗裏,拌了拌,“阿燁,你們家甜妞好象跟錦弦的太太關係很好。”
雲燁夾起一筷子麵,熱氣騰騰,他吹了吹,“嗯,是很好。”說完低頭一大口將麵吃進嘴裏,吃相豪放不羈。
一碗麵,很快被林致遠用牛肉辣醬拌得紅紅的,“那兩口子離婚的事,你就別管了。”
雲燁笑了笑,看著對麵的林致遠,“致遠,你跑過來跟我搭夥,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事?”
林致遠點點頭,“阿甜那本事我又不是不知道,等會拆房子了,你還不得答應她?”
雲燁身軀坐直了些,筷子輕碰在碗沿上,“這次她拆房子我也不會幫她,這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我去淌那渾水幹什麼?要是錦弦一分心,搞得大家做事的進度都會受到影響,而且我一出麵幫忙,這不是擺明了讓錦弦跟我結仇嗎?閑死了我也不會去樹他那樣的敵人。”
林致遠放下心來,“你知道就好。”……
夜深的時候,總有夢境會適時闖入,或喜或憂。
裴錦弦半夜醒來,翻身習慣性向右伸手一摸,身側空空如也,一如往常一樣心頭跟著往上一提,好像突然間失重一般瞬間醒來,他坐起來,警惕的往身側一看,房間裏又是他一個人。
居然又是他一個人。
她總是睡在外麵廳裏的沙發上。
明明今天他們一起相擁入睡,現在又隻有他一個人。
下床後,連拖鞋也未趿上,便長腿邁開大步朝廳的方向走去。
客廳裏空空的。
沙發上根本就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阿青!”裴錦弦喊了一聲,在公司休息室裏她的眼神,至今都無法忘記。
空的。
空空的,好象裏麵看不到人,瞳仁裏都看不到他的影子一般。
心口那裏,突然也空了一塊,再猛的被誰一砸!他疼的一縮,好象屋子裏突然沒了那個人,再也找不到。徹底的消失了。
拉開門,赤著腳跑出去,跑到樓梯口的時候,一樓有夜燈亮著,聽到樓下有“乒呤乓啷”的聲音,沒有什麼節奏感,那聲音聽起來都是生澀。
急急的扶著樓梯跑下去,大步穿過客廳,到了飯廳。
一樓的大理石地麵,很涼。
他在飯廳外,看到廚房亮著燈,裏麵的女人紮著長發,隨意綰在腦後。還穿著睡衣,拴著圍裙,正在工作台上麵的菜板上切著什麼,她身邊的爐灶上放著白瓷的砂鍋,火苗舔舐著鍋底,有熱氣從鍋蓋縫裏一陣陣的往外噴著,“嘣突突”的響。
她埋著頭,“bong”一聲響過之後,她又把手裏的東西重新放了放,又切下去,“bong”又一聲響。
她很認真,切的時候,目光未從手下的東西上離開過一瞬。
他看見她把刀放下,拿了隻筷子在手裏,方布搭在鍋蓋上,才又拿開厚重的砂鍋蓋子,筷子伸進湯裏後提出來,伸進嘴裏嚐了嚐,皺了一下眉,似乎不太滿意。
廚房的門,被他推開,她驚了一跳,鍋蓋差點掉在地上,又瞬間平靜。
“怎麼起來了?”他走過去,摟住她。
她把鍋蓋蓋好,將火調到最小,聲音放得很輕,似乎怕吵到別人,“做明天的午飯啊,一個老鴨筍幹湯,炒個土豆燒牛肉,再炒個蘿卜絲,你覺得行不行?如果你不喜歡,再換別的,怎麼樣?”
摟著她腰季的手,僵硬了。
在他的印象裏,申青是做出來的東西連批評都不準的人,若說她的菜味道不好了,當場就會翻臉,可現在她說,如果他覺得不行,再換。
她似乎很想遷就他。
鍋裏的湯被煮得“gugu”的響,鍋蓋被氣體頂得“嘣嘣”的撞著。
鼻子在她的耳邊拱了拱,柔聲說,“太晚了,明天我們在食堂吃,下次有空的時候,再做。”
“做都做了,我還是做完吧。”
她的手在他的手上輕輕拍了拍,示意讓他鬆開些,看著她又拿起刀。
他進來後,她隻看了他一眼,是被嚇到的那一眼,而後,她的眼睛都落在那些鍋碗刀筷上。
看到菜刀切下,雪白的蘿卜絲上沾上了血紅,好象雪地裏落下一朵臘梅,怵目驚心。
他才才注意到,蘿卜絲上早就不止一處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