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弦答應過她,不會娶白珊進門,隻是暫住裴家。
裴錦弦答應過她,不會親白珊,不會跟白珊上床,這麼久以來,他沒有在敏感時間段留在茉園過……
可他現在低頭在沉默。
他沉默的樣子,好可怕,陰沉沉的,像天空滾過來黑濃低壓的雲,壓抑而可怖。
走道裏很安靜,聽得見他因為沉默而呼出來的緩重的呼吸。
那些呼吸聲,隻有在他在深思某件事情的時候才會有。
他在考慮?
對,他在考慮!
他在考慮白立偉的話,要娶白珊!哪怕是屍體!
“錦弦!”
裴錦弦站起來,他目光有一瞬灰楞,而後慢慢清晰起來,光圈鎖住申青的時候,他深力呼吸,“阿青,一個名份而已,有那麼重要嗎?”
“有!”申青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她退開一步,拳頭握得緊緊,今天小英還在手術裏做著摘腎的手術,而她的丈夫在此時要跟她提出一個可怕的提義!
有!
有那麼重要!
一個名份而已?
怎麼可以用“而已”兩個字?
一個名份是一段婚姻的證明,是一種肯定,還是一種保障,更是兩個人的城牆屋瓦,如果被拆了,還怎麼遮風擋雨?
他居然問她,有那麼重要嗎?
有護士跑出來,急急的跑往血庫,緊張的氛圍再次籠罩手術室外的走道。
裴錦弦站在原地,望了一眼端著放有血漿袋托盤跑回手術室的護士,半晌才回過神來看申青,“如果一個名份可以把所有問題都解決掉,可以把什麼事都放回正常,有什麼不可以?”
“什麼問題?我的事?因為我那個莫須有的罪名?”
“原本是,如果隻是如此,我本來想為了這件事劃個句號,可是……”可是以為劃了個句話,卻不想敲下了回車鍵又敲出一個新的段落。
“裴錦弦,我說過,你娶她就跟我離婚!”
裴錦弦已經疲乏難忍,並不因為身體的勞累,而是心累,他醒來快一年了,總覺得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他從未停過,睜開眼就跟申青打鬧,爭吵,鬥爭。
事業,家庭,婚姻,前任,所有的事都絞成一團。
他不想再被白家捏住把柄來威脅他,無論如何,他都不想任何人以要申青去坐牢的理由來控製他,否則他會覺得手腳都被人綁住,怎麼都行動不便,人累,心也累。
他是一個討厭束縛的人,卻被白家因為省公安廳的勢力逼得不得不隱忍。
他不想傷害白珊,一點也不想,可他還是傷害了。
申青當初不承認自己綁架的時候,就算家法執行了,也絕不鬆口。
今天他陷害白珊,以為輕鬆可以解決的事,以為白家會為了一個獨女把證據交出來,可是白珊的個性他愈來愈看不懂了,她連辯解都不辯解,也不跟白立偉哭訴求救,她居然什麼也不說,選擇死也要嫁給他。
他害得她命懸一線!
她說,錦弦,你欠我一個婚禮,欠我一張結婚證……
申青說,裴錦弦,我說過,你娶她就跟我離婚!
她們都這樣,逼他,一個非要嫁,一個非要離。
指腹緊緊頂著眉心,他揉摁的時候用了力,擰起一對俊眉,鳳眸裏幽光深繁,他歎息一聲,“申青,,白珊還在裏麵搶救,這種時候,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吵架?”
“難道要我跟你討論怎麼娶白珊進門嗎?”
“……”
“裴錦弦!你休想!割個腕,死不了人!你休想娶她!”
裴錦弦眸色恍然間呈出不敢置信,“你在說什麼?動脈已經都割斷了,你居然說死不了人?申青,白珊是我逼成這樣的,這種時候,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刻薄?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我的感受?!”
申青知道知道真是心眼小透了,小到了極點,她吸上氣來,仰著她的脖子,“你既然對她如此情深意重,你娶!我走!別以為全天下就你裴錦弦一個男人,天下男人死光了,我非要做你太太嗎?!!”
“……”裴錦弦看著申青那絕決的眼神,她那種口氣,好象外麵花花世界正等著她一般,嘴角隱隱杻動,男人的眸色沉凝後,凝成刀刃,他伸手一把捏住申青的脖子,瞬時就扯得她踮起一腳,目光幽幽轉狠,“我早就說過,你!沒有資格說走就走!即便是我要娶白珊!你同樣沒有資格提出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