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落下的時候,手已經不知不覺從白珊包合的手中抽了出來,對著申青,“喂。”
申青會意走過去,慢慢的掀開裴錦弦的被子,裴錦弦右小腿骨有骨碎,打了石膏,申青趁著他睡著的時候,看過了。
隻是沒有看到他背上的傷怎麼樣,但是醫生說,是在後背左胸的位置,端端對著心髒,幸好不是鑽頭或者鐵鍬什麼的,否則就不知道有多危險。
當時從到醫生辦公室問情況出來的時候,她握頭拳頭就想,對嘛,她就說過,他這種人,天王老子都怕他,還有誰敢收他?
大難不死唄!
心裏這樣想著,眼淚還是忍不住偷偷就掉了出來。
他睡著的時候,她就想應該對他好一點。
可他一醒,一講話,她就忍都忍不住要跟他吵嘴,總覺得他每句話都特別欠扁。
就算現在他想去上衛生間,叫她去扶,她也會想,他是怕他自己太重,免得壓到白珊那根弱不經風的小幼苗。
甩了甩頭,她真不能再想,越想越亂。
白珊失落的看著裴錦弦向申青伸手,又時時銘記父親的話,“到了那邊,不要動不動就爭風吃醋,你要記住,你在裴家是妾室,裴家有裴家的規矩,若是申青不交大房的私鑒在納妾的婚契上蓋印,你就不能進裴家的門,凡事忍幾分,懂不懂?”
即使很想跟裴錦弦親近,她還是咬著唇忍住了,她是要嫁給他的,申青是大太太,自己不能太沒規矩,裴家的規矩是很等級分明的。
細沉的吐了口氣,目光有些淒然的看著在她麵前沉默卻有互動的二人。
裴錦弦伸手,將臂抬高,以為申青從他臂下鑽過來,將他架在肩上,哪知待他將臂搭在肩上,她的手也抱不住了他的腰,另一手卻穿進了他的腿彎,意識到什麼,驚呼,“申青!你要幹什麼?”
申青皺一眉,已經將裴錦弦打橫抱起!“別鬧了,上好衛生間吃粥。”
她心想,幾個月沒抱,這丫的重了好多,以前天天抱他去衛生間泡藥浴的時候,輕輕鬆鬆,跟抱個孩子似的,現在有點吃力了。
以前抱在手裏,感覺都是一堆骨頭,硌手,現在也不胖,但是多了一層肉,瘦歸瘦,但很精緊,有他的味道。
雖然他的重量有些壓手了,可是有生命力的人抱在手裏沒那麼廢勁,全身都軟嗒嗒的那種才難抱,生怕他從她手中落到地上去。
其實現在這樣真好。
他就像她親手造出來的一件藝術品。
他在床-上躺著的那三年,他都用何首烏給他洗頭按摩,害怕他因為深度昏迷而掉發,她每天都用棉簽蘸著何首烏給他塗眉毛,生怕因為深度昏迷造成他以後的毛發不那麼黑亮。
他現在還是那麼帥,像那時候在夜場裏遇到的一樣,他隻是斜瞥她一眼,都驚了她的心。
他這樣抱在她的手中,她步子毫不畏顫的走向衛生間。
哥哥說得沒錯,她就是個女漢子,還好因為瘦,沒長出一身肌肉。
白珊看到這一幕,驚愕的捂住嘴,眼睛瞪到極圓,除了震驚,她更是害怕。
她有些怯懦的想,裴家這扇門,她還進得去嗎?
申青。
這個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什麼叫羞憤欲死?
裴錦弦現在就是全身上麵到細胞都寫著這幾個字。
他一個七尺男兒,輕而意舉的被一個女人抱了起來,抱去上衛生間。
她個子沒有他的高,矮上一大截,他在她懷中,自己完全沒有代入感,格格不入的感覺。
羞憤欲死的狀態持續了短暫一陣,那個憤字便漸漸消弭,所以即使這樣的格格不入,他卻一反常態的沒有發火。
有一種感覺,很熟悉,即便是有人在場觀摩,他依然能陷進那份熟悉裏,好象初生的嬰兒,本能的可以聞到母親的味道一樣,讓人心安。她抱起他的動作,那麼自然,一瞬間便一氣嗬成。
沒有任何鋪墊,沒有任何提示,就好象現在來了八級地震,她也可以這樣馬上在第一時候把他抱走一樣。
心裏那根弦,緊緊的弦,“錚”的響了一聲,撩撥那根弦的手指,就停在半空,那手指纖細漂亮,他能想象那手的主人一定閉著眼睛,偏著頭,唇角噙著絲絲淺笑,很享受的聽著那“錚”的一聲後帶來的餘韻。
他的臂搭在她的肩上,因為細胞裏都被那個“羞”字裹住了,他的頭便偏到了自己的肩頭上,正好看到她的側臉,鼻子不是屬於特別挺俏的那種,睫毛長卷,卻還不如他的黑密,眼睛不是特別大的那種,卻很清亮。連眉毛,都不是那種很特別的,隻是眉型很好,並不濃黑,不化妝的時候,相對較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