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弦點點頭,空著的手在膝蓋上捏了捏,“對,我去,他們家的人肯定是不方便去,山西那個礦,一直都有人要滋事,我想幹脆我去處理好了,省得到時候一扯扯到海城政局這邊來,你知道大哥不方便被扯進去,若是如此,他們家怕是到時候會弄得比裴家現在還麻煩。”
“錦弦!”裴海的聲音分明聽得出已經動了怒,“你怎麼可以擅自做這樣的決定?!”
裴錦弦剛剛解釋完,聽到爺爺的斥責,立時皺了眉,“爺爺?”
裴海那便顯然已經急了,說話的速度也快了,有杯子撞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錦弦!你知不知道礦難這樣的事,牽扯麵有多大?錢的問題不是問題,隻要申家需要,裴家可以給,給多少都可以,可是你不能去!”
“但是現在我不去怎麼辦?這邊的爺爺已經倒了,二叔去了機場,三叔三嬸在搞內訌,海城得留人看著,不然會搞得雞飛狗跳。”
裴海長長籲氣的聲音也傳來,“我不是跟你說分配,我的意思是礦難一旦發生,家屬的情緒就難以控製,什麼過激的行為都可能會發生,你立即給我停下來!不準去!這件事,申家不出麵可以找別人,即便沒有說服力,即便鬧到申凱仕途中斷,也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你馬上給我回來!!”
裴海的話句句都是不容反抗的命令!是怒火攻心才發出來的命令!
裴錦弦坐直了些,舔了下唇,顯然沒料到爺爺會如此強烈的反對,“爺爺,我已經答應了,做人怎麼能出爾反爾?”
裴海反駁道,“做生意的人講信譽,做生意的人,也多的是出爾反爾,不行!可以叫任何人去,獨獨你不能!”
“爺爺,我知道您關心我,我會注意安全的。”
裴海依舊不依不饒,“這不是一般的事故,一百零七人被埋,升級起來就是社會矛盾,錦弦,現在這個社會有時候說得好聽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但很多時候你手裏捏著錢也未必有用,這個事件稍一處理不慎,就會升級成一個暴力事件,你懂不懂?!”
“我懂。”
“你懂還去?”
“爺爺,您不能永遠當我26歲不到的年紀,我現在29歲了,不是說男人三十而立,成家立業嗎?我這而立之年都要到了,家也成了,而且這件事分明是家事,對不對?您是不是有時候應該學著放手,如果這件事,我處理不好,以後您敢把祖印交到我的手上嗎?”
裴海停了很久,呼吸一陣陣從聽筒傳進裴錦弦的耳朵,再出來的聲音已經有些微顫,“……錦弦……裴家不比以前,有些方麵的路子現在走不通,但是花錢可以解決的事,你一定要即時安排……萬事……小心。”
“我知道,快到機場了,爺爺,我掛了。”
“錦弦,一個小時候跟爺爺通次電話,聽到沒?”
“知道了,爺爺,真掛了。”
***
申青掛了電話,眼皮一陣陣的直跳,有人說,左眼跳災,右眼跳財,可是左眼和右眼一起跳,算個什麼事?
她被關在二樓,電話沒得打,網沒得上,固然是煩的,所以她覺得自己從床-上跳下來在房間裏來回走動,也是屬於正常的行為。
可是眼皮跳啊跳啊,就一刻都不歇的跳,連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眼皮在發抖。
想著裴錦弦給她打電話時候的聲音,語氣,心裏一陣陣的難過。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難過,從被他強行從海城擄回G城,她就決定再也不要喜歡他了,更何況一回了梧桐苑,他就把她這樣鎖起來,她真是恨不得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這樣的男人,注定和她這種性格的女人合不來的,永遠都是戰爭。
就算體力相差甚遠,打不過,也會淪為冷戰。
司吧來腳我。可是她難過啊,就是難過,從他淡淡的說“嗯,掛了。”開始,就一直在難過。
她當時久久未從電話的嘟嘟聲中回過神來。
申家二叔因為等不及裴錦弦,已經先一步離開。
裴錦弦的眉一直有些凝重的蹙著。
爺爺的話,他不是沒有想過,隻是要申青安定的呆在G城,申家就必須安然無恙,包括那個討厭的申凱。
他已經連著兩天沒有休息好了,鳳眸裏眼白的地方,有細若蠶線的紅血絲,一雙眼瞳裏是化不開的濃墨,是深不見底的淵。
人已經到了機場,他進了機艙依舊挽著袖子,沒係領帶,襯衣已經不似初到海城時的光鮮。
“總裁,要不要換件衣服?”是他的機乘人員,過來的時候,沒想過會遇到突發情況,所以沒有帶公司的秘書。
他抬腕看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又扯了扯襯衣下擺,“不用了,我還嫌不夠髒。”說完找了半躺的沙發,坐下來,往後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