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老爺子眼瞳一放,心頭已是大驚,裴錦弦的舉動像一把錘子,心裏原本下不了決定的想法在這個時候突然被錘用力一砸,瞬間驚覺清醒,他的確想過讓申青離婚,畢竟沒有感情的婚姻。
可是花無百日紅,路無千日好,總有冬季來臨,總有路麵會斷陷需要修整。
他是不願意孫女婿娶妾的,但是申家……“錦弦~”
申凱看著裴錦弦還是一肚子火,裴錦弦解釋的時候,他一肚子火,不解釋了,他還是一肚子火,不明白妹妹喜歡這個男人什麼?
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申老爺子此時有些後悔,卻又因為裴錦弦已將契約書收起而羞於開口。
書房門突然被推開,連敲門都沒有。
申老爺子雖不是像裴海那樣看似就威嚴凜然的人,但申家在這方麵,依舊有申家的規矩,哪有晚輩進來不敲門的,申凱這是散養慣了,但所有人都這樣,家便沒有家規了。
所以老爺子麵色倏地一沉,還未開口,那推門而入的二兒子望著老爺子已經臉色大駭,“爸!不好了,山西的煤礦,塌了!夜班107個工人都在井裏作業!!”
裴錦弦剛要轉身離開的身子僵了一瞬,立時扔了手中的公事包,幾乎同時和申凱抬步跨出,扶住挺挺便要倒下申老爺子……
“爺爺!”
“爺爺!”
“爸!”
有些事情沒有人能猜到是什麼結局。
申家的礦地如裴錦弦說的,最近一直不太平,這些年政aa府一直在取締小礦地,申家的的確不小,但是想吞申家礦的大有人在。
申家在海城,海城是沒礦的,礦在山西和雲南,但申凱並不在那些地方任職,否則職位會變得敏感,這一次怕不是說應付就能應付過去的。
申凱跟裴錦弦合力把老爺子扶抬到沙發上放好,申凱心麵俱是焦急,伸手撫住老爺子的心口,聲音裏有埋怨和斥責,“二叔,叫朱醫生過來,趕緊,順便叫救護車,兩邊準備好。”
裴錦弦站起來,把圍著老爺子的位子讓開透氣。
他覺得這個時候自己讓開是最合適的,他的著急無非是常理上的,而申凱的著急,是情感上的,所以這個時候不能大家都圍在一個突然昏倒的老人。
“大哥,我現在需要做些什麼?”
申凱蹲在沙發前,一邊替老爺子在心口順氣,一邊掐住他的人中,目不轉睛的看著老爺子臉上的任何一個神色,“你幫我下去找素姨拿點風油精上來。”
裴錦弦馬上應道,“好。”說完便轉身出去。
***
老爺子很快在私立醫院醒了過來,他沒有大家想的那麼虛弱。做礦業,礦難的事很有可能會遇到,隻不過人數太多,他現在年歲也大了,近來又是多事之秋,才會一下子受刺激而暈倒。
申凱也才坐上市長之位,所以礦地那邊的事,老爺子幾乎不去打擾他。
人家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海城的火還沒燒完,就去操心其他的事,肯定要被人抓把柄,一定要位子穩了之後,才能謀自己家裏的事。
裴錦弦是這家裏最冷靜的一個人。
因為很多事,他如方才的申家人一樣,不能感同身受,比如老爺子的暈倒,他會著急,但不會慌亂得手足無措,情感上也受不到製約。
他不會像申凱一樣連老爺子一點眼神的異樣都要去捕捉,他會冷靜的問醫生任何一個常規的問題,而不會像申家其他人一樣提一些不著邊際的問題。
而豪門之中,最悲哀的莫過於平時兒慈孫孝,一到老人身體異樣的時候,醜陋的麵貌就會顯露出來。
申凱想去問一下醫生,老人暈倒會不會因為身體的原因,是不是應該做個全麵的身體檢查,結果在過道盡頭聽到三叔三嬸的對話。
女人聲音又驚又疑,“那怎麼行?當年那遺囑肯定要重新立才行,百分之四十都給裴家那小子,這萬一要是過去了,才剩下多少了?申家這麼多人,怎麼分啊?”
男人咒罵一句,“你混帳,爸爸不是醒了嗎?”
女人輕謾道,“這礦難的事情這麼大,我告訴你,很有可能申家都要搭進去,當初逼著我們把股份轉出去,現在又要逼著我們拿錢出來撫恤吧?”
“那礦我們申家每個人都有份,拿錢出來怎麼了?你每年分錢的時候怎麼不說?”
“哼!我跟你說,誰平時礦裏抽頭抽得多,叫誰拿,小五當初惹那一檔子事,害死我們了,現在就該讓大哥大嫂他們把這事情承擔了,生的什麼女兒,簡直就是惹禍精,長這麼大了,是不是該她為申家做點事了?”
男人聲音壓得有些低,但亦是有些激動,“你閉嘴!這礦難跟小五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