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都有隱私,他是要探林致遠的隱私,可不代表想要撞破林致遠的心事。
有些心事,可以去猜,但不能當著人家的麵去猜,這種被窺視的感覺,一定會讓人極不舒服。
而他現在,並不想讓林致遠感到有什麼不舒服。
裴錦弦知道林致遠的本事,從昨天晚上接到那個電話告訴他海邊的地不會有任何麻煩的時候,他就知道,林致遠這條船,他是上對了。
軍和政之間,總會有些曖昧不清的關係。
而林致遠周遊在其中,遊刃有餘。
曾經裴家的人雖然表麵有大家風範,可內裏是非常輕狂的,以至於他剛剛醒來的時候,還有著那種輕狂,三爺爺的去逝預示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王者,江山這種東西,你不把握好,就會有人來更朝換代。
林致遠這樣的人,不一定駕馭得了,但是作為利益共同體,一定是可以的。
海邊這塊地一下來,就說明以後的合作已經建立,其實於他和林致遠來說,自這種合作關係達成,他們都是對方手中最鋒利的劍。
鋒利有鋒利的好處,但切忌不可自刎,提握的方式一定要正確,否則便會自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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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然帶著喬煜玩好這一項目,從皮艇上下來,今天喬煜很開心,她自然也是開心的,可是這種開心讓她緊張,莫名的升起一絲緊張,仿佛四周都是眼睛,那眼睛裏有些光一定像刀子一樣割著她。
她想要轉身躲開,可怎麼都躲不開。
上岸朝著喬煜伸手,小手在她的掌心裏軟軟的被她握著,喬煜心裏一暖,這是她的兒子。
把兒子拉上岸,怕他累著,於是抱了起來,問,“小寶接下來想玩什麼?還有旋轉木馬,還有小飛機。”
“我才不要玩旋轉木馬,那是小女孩玩的,小飛機也不要,沒意思,我要玩大飛機。”喬煜玩著喬然紮起來的長發發髻,在她臉上親一口,是反對,也是哀求。
喬然停下來,把喬煜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來,雙手握著他的肩,把他當成一個小大人一樣耐心勸導,“等小寶手術做好了,媽媽帶你來坐大飛機好不好?”
喬煜眉頭輕輕皺著,一直盯著喬然看,看得喬然已經有些不安了,他才不解的問,“媽咪,我是不是要死了?所以不能坐大飛機?”
“小寶!”喬然被喬煜問得措手不及,喊出這一聲,眼睛突然一紅。
“媽咪,是不是像電視裏一樣,我要死了,所以媽咪才到我到遊樂園,完成我的心願?媽咪,我的心願是永遠和媽咪在一起。”
喬然一下把寶寶摟進懷裏,讓他的臉闔上她的肩頭,不讓他看到她淚水已經決堤,“小寶,每個人都會生病,都會吃藥,媽媽不是也住過醫院嗎?你幼兒園的小朋友不是也有生病的嗎?但是他們吃好藥,打好針不也好了嗎?上次那個朋朋扁桃體手術,切了不也好了嗎?小寶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小寶不要亂說話,好不好?媽媽會難過。”
喬煜拍著喬然的後背,感受到媽媽的傷心,眼睛也是不由一紅,但他還是有些男子氣的安慰道,“媽咪,我不亂說話了,我不坐大飛機了,我們去坐旋轉木馬吧?你別哭了,乖啦,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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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遠站直了身,他抬手摁了一下額麵,大呼一口氣,轉身已經到了門口,擰動了監管部門的門鎖。
今天的監管室裏隻有兩個人,而且都是非工作人員。
因為過於安靜,所以動靜一點點也能讓人察覺。
裴錦弦走過去,一把摁住了林致遠擰開門鎖的手。
林致遠已有不悅,“你讓開!”
裴錦弦依舊保持著他的禮貌,“別忘了你開始答應我的話,絕不會出去找他們。”
林致遠嗤聲道,“我為什麼不能去找他們?他們跟我什麼關係,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裴錦弦點頭,“我看不出來,但我猜得出來,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去,這個話我之前就已經說得很明白,她家一個活口都沒有,就她一個人活下來,她還需要躲誰?她躲的不就是你嗎?”
見林致遠已經有些鬆動,裴錦弦繼續道,“如果沒有小寶的手術,我不說什麼,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我也不會插手,可小寶手術在即,你難道要逼著她抱著兒子再次遠走?萬一小寶出了什麼事,這個責任是她擔,我擔,還是你擔?”
林致遠用力的闔了一瞬目,待再次睜開時,又是一片森然,“我不過去,隻是站得遠遠的看看。”他想過去聽聽他們母子到底說了些什麼,才會讓她那樣,他記得她最後一次見他時目光裏絕決的恨意,就恨不得把他也帶去十八層地獄,他告訴她她所有的親人都死光了,她隻能靠他,可是她一滴眼淚也沒有流,這個女人是披著羊皮的狼,隻有他知道她心有多狠,所有的人都會被她一副柔弱的外表所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