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小長椒,G城的辣椒不那麼辣,可是現在她也就隻能吃這樣的辣味,再辣的隻能邊吃邊流眼淚。
記得那天早上,他給她揀了一整個小長椒放在私碟裏,其實她現在很愛吃這樣的辣椒,一整個,蘸點醋,雖然不那麼辣,卻又有辣香,過了嘴癮,又不容易上火。
一想到這裏,又忙的打開食袋,裏麵果真放著一個小瓶醋,是G城醋的小包裝,很袖珍的一個瓶子。
她開始噘著嘴,把那盒辣椒拿著手裏,看著醋,嘴裏嘟囔,“煩死了,給了辣椒,給了醋,為什麼不給個小醋碟,這叫人怎麼吃嘛,他一定是存心的。”
說完壓著聲音輕輕的“哼”了一聲,又咬著小牙,低低咒著,“死裴錦弦,一定是存心的!”
把食盒一樣樣收起來,一邊收拾著,依舊一邊低咒著不滿的埋怨,“小氣鬼,才給這麼一點點,叫人怎麼夠吃?一樣一小盒,裴家有那麼窮麼?醋也給這麼一小瓶,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這些粥拿回去用微波爐一打熱,哪有熬出來的那種味道?那包子熱過之後,底皮都會糊。”
“生龍蝦拿回海城都幾個小時了?下麵的冰都開始化了,到時候肯定不能吃了,也不知道給整隻活的大龍蝦空運。”
“男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做什麼事都是畫蛇添足。”
“這些東西帶回海城,怕是沒兩樣可以吃的了,吃起來也不味美了,真是太糟蹋了,這裴錦弦的腦子是裝的豬腦花吧?”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男人?缺心眼兒啊?”
申青小心翼翼的小醋瓶放進食袋的邊上,把一切歸位後,又把食袋抱在腿上,再次拉開遮陽板,看著外麵的陽光,她眯了眼,嘴裏還在像個老太太一樣低聲嘮叨,“拿個行李箱也好啊,換些大點的食盒啊,天哪,這個男人一定是缺心眼的,小家子氣,弄得跟個女人似的,一點也不大方,真是的,給了跟沒給似的,還不如不給呢。”
申凱把身上搭著的毯子收起來,伸了個舒展的懶腰,漫不經心的直起身,伸手摁了服務燈。
美麗端莊的空中小姐很快走到了申凱的身邊,伸手將服務燈摁滅,雙手交疊在前腹,微一頜首,麵上帶著標準的八顆牙齒的笑靨,“先生,您好,請問您有什麼需要?”
申凱指了指還望著窗外看的妹妹,對著空姐說,“小姐,麻煩你幫我妹妹把她手裏那袋東西給扔掉,放在這裏礙事。”
空姐牙齒雖然還是露著八顆,可是看到申青抱著食袋轉過來一臉迷茫的望著她的時候,空姐更迷茫了,“呃……”複又看一眼申凱,再次看向申青,“小姐,是您要扔這個袋子嗎?”目光落在申青的袋子上示意。
申青看看空姐,再看看申凱,把腿上放著的袋子抱得緊了點,“沒,沒啊。”
“什麼沒啊,聽你念叨快一中午了,我是你親哥,你這麼嫌棄的東西,我當然要幫你扔掉了。”申凱說著就要動手拿掉申青抱著的食袋。
申青一急,慌忙捏住食袋口不鬆手,“喂!申凱,你是不是想要搶劫!你敢搶我的東西試試!”
“我是助人為樂!免得你煩!”
“喂!申凱,你這個臭流-氓!”
申凱收了手,跟空姐說了一聲,“不好意思”,空間微笑著離開。
申凱轉頭便鄙視了申青一眼,“我現在才知道再漂亮的女人始終會走向更年期的那一天,想想你剛剛啐啐念的話我就覺得獨身一輩子是絕對明智的選擇,女人太可怕了,念都要念死人。”
“申凱,你血口噴人!”什麼碎碎念,什麼更年期!這個混蛋,她現在才二十五歲!
“我噴-你了?我噴過你嗎?我汙蔑你了嗎?裴錦弦一定沒見過你剛才那樣子吧?嘖,我真不敢想象,你到了四十歲更年期後會是一副什麼模樣。太可怕了!”申凱全身一抖,“噝”了一聲,又道,“太可怕了。”
兩兄妹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攻擊,一直到下了飛機。
***
久別的親人重逢,總會擁抱,總會失態,總會低低一句問候便惹得人泣不成聲。
申青撲進家人的懷裏,聽著媽媽說想她,聽著爸爸說想她,聽著幾個哥哥和六弟說想死她了。
沒有見到爺爺,是在回到申家老宅的書房才找到了身形高瘦滿頭銀絲的老人。
老人背對著她,聽見她敲門,聽見她說,“爺爺,我回來了。”卻依舊沒有轉身。
待她走過去,從老人身後抱住他的時候,耳朵伏在他的肩膀上,她才聽到了老人抽著鼻子的聲音,哽咽的呼吸聲。
她感受到了老人因為哭泣而顫抖的身軀搖搖晃晃。
“爺爺。”她又喊了一聲,已經是抵製不住的泣出了聲。
“爺爺……對不起,小五不孝,惹了這麼大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