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怎麼樣都可以?”他走向她,雙手撐在她身後的書桌上,她便被他圈在他的臂間,“我如果說要離婚呢?”
“離婚?”申青驀地一驚,裴家的婚姻是不能離的,她一直都知道,而且這些年她都已經將自己催眠了,她的婚姻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哪怕他是一輩子的植物人,她到了一百歲,隻要他沒斷氣,她都要在他的身邊,照顧他。
這無疑是一個難以接受的提義。
就好象從小看的書,看的電影都告訴人們兔子是吃草的,可突然有一天,有個人告訴你,兔子從現在開始吃肉了,而且是吃獅子的肉的時候,這怎麼可以讓人轉變這個觀念?
“我不同意!”
雖然韓繼禮說,可以離婚,雖然那時候她也回答韓繼禮,離婚她沒有資格。
她沒有資格,主動權在裴家手上,可是現在裴錦弦提出離婚,她卻退後了。
她給他澆水,施肥,把周遭的樹都砍去枝椏,讓陽光照到他,讓他成長,如今,他長成了樹,卻要拋棄她。
對,她不同意!
她反手捏住書桌的邊沿,顫著聲,“我不同意!”
她看著男人打量他的時候,又像那天夜裏一樣,像要把她剖開,申青有些害怕,沒有人受過傷害過後,麵對同樣的預兆會不害怕。
他的手機支到她的麵前,聽到他陰涼道,“打開。”
申青心裏像放著一隻鼓,呯呯呯的敲了起來,才一滑開屏幕,裏麵就是一個視頻有程序沒有關,但是靜止了,需要重新播放才可以。
“播放。”裴錦弦淡淡的命令。
申青預感著有什麼事情很嚴重。
視頻的拍攝角度應該是從高往低,攝像頭應該是靜止的,不像手機拍攝,因為畫麵雖然比較遠,但是並不抖動。
申青眉頭越收越緊,這段路到底是哪裏?她什麼時候去過那裏?
畫麵中的人,簡直和自己太像了,雖然畫麵遠,但基本輪廓在,她幾乎能一眼認出那個女人便是自己,那女人的衣服,鞋子都是她的,不上班的時候,她的頭發基本就是簡單的在後腦勺紮根皮筋。
而且那條綠色的裙子,天,那條裙子是她訂做的,為了晚上的約會,她早早的穿在身上,連出去買藥,也是穿的那條裙子。
大綠,綠得那麼紮眼,風吹起來,裙擺像紗一樣飛起一些,像江南那綠如藍的春水漾起一圈圈的水波……
“建民路北,申青。”裴錦弦澀然一笑,“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有試著相信你,即便那封信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不是你寫的,我也有想要試著相信你,但是這段視頻,你還想說什麼?白珊她到底怎麼了你?”
“錦弦!”申青一下子像被人一下子抽去了筋,原來他相信過她,拉住他挽起的袖口,看著他此時終於有了疲色的鳳眸,她眼裏氤氳的水汽,搖搖欲落,“錦弦,不是我,不是我,你相信我。”
原本裴錦弦即便喝了酒,即便看了視頻,已經是鐵證如了山,他也沒有將事情告訴白珊。
申青,總歸是他的太太。
申青,已經是他的太太……
他痛恨的是自己選擇了相信她,可是事實卻與他設想的相反!
他想要暗地裏解決,他必須給白珊一個交待,但事情卻突然間用另外一種方式愈演愈烈。
當家裏幾房長輩,所有兄弟姐妹都聚到了祖祠的時候,申青被季容勒令跪在青墨色的石磚上麵。
哪裏漏出去的風聲,跑出去的閑言,竟是找不到個頭。
隻知一大早,季容便已經怒不可遏的找到了梧桐苑,直接讓裴錦弦把信教出來,又叫上下人,不由分說的將申青拖到了祖祠。
祖祠裏供奉著裴家的列祖列宗,一塊塊的牌位呈金字塔的形狀一階一階的擺著。
祠堂很大,有香蠟紙錢燃燒過的味道,家裏所有人都給祖宗上過香,裴海一張古色的椅子坐在香供的左邊,椅子的扶手早已被摸得油光發亮。他悠悠撥著佛珠,並不像其他人一樣義憤填膺。
裴海旁邊依次幾張椅子坐著他的二弟裴宗,及主宅大房二房三房的長輩,。
晚輩站在祠堂的右邊,均是俊男靚女。
這件事鬧得連裴家的表親都趕到了裴宅。
申青突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買凶綁架,蓄意傷害,有視頻,有信件,有證人。
申青跪在地麵上,石磚不是現在的光磚,是幾十年前的石匠打的整麵石頭,整個裴宅都翻新過,唯有祖祠沒有大的變動,裴海說祖宗住得久的地方有靈氣,不可隨意搬動,有一次屋簷有損,裴海還請了大師誦了七天七夜的經才讓人翻整。
這樣,申青的膝蓋便在幾十前鋪好的有些凸痕的石板上,隻感覺到一陣陣的疼痛正從膝蓋的表麵,一寸一厘的紮進骨頭,緩緩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