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怎麼覺得,他這句話說重複了,連寬慰都變得有些不走心。
後來結果出來,證明人家敷衍的安慰果然不可信。
丫丫被檢查出先天性純紅再障,這屬於再生障礙性貧血中的罕見。
白露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後腦遭受了當空一道霹靂。
黑雲壓頂,原本就因為宿醉不清醒的頭腦如今更加糊塗。
她看到醫生站在麵前對自己說話,別人的嘴唇一張一合,聲音傳到她耳朵裏卻無法拚湊出一句完整的話。
“像這種病唯一的治愈方法,就是骨髓移植。至於孩子,建議留院觀察。”
“謝謝醫生,我們知道了。”
易崢看白露情況不好,便幫她回答。
隨即十分耐心地將剛才王主任說的話,一句一句在女人耳邊解釋給她聽。
“醫院接過不少再障嬰兒的手術,成功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你也不用那麼擔心,隻要找到符合條件的骨髓,移植效果會非常好,不影響丫丫以後的成長生活。”
“對啊,骨髓!”白露像是這才從打擊中回過神來,抓住了重點,“我是丫丫的親生母親,我的骨髓可以做移植。”
“做骨髓移植需要先配型,有時候即使是親母女,也未必能配型成功。”易崢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做配型,要不要……讓墨琛也試試?”
“不用。”
一提到墨琛,白露就冷下臉:“他不是丫丫的父親,我以後也不會讓孩子跟他有任何關係。”
聞言,易崢目光下意識瞥過女人脖頸間的曖昧痕跡,不知道他們倆昨晚是不是有發生什麼愉快或者不愉快的事,便不再說話。
後來的幾天,白露都在醫院。
她現在連跟喬希他們合夥的美容店都顧不上,在醫院忙到心力交瘁。
自然,也沒有再見到墨琛。
她隻是每天都守在丫丫的病床前,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心痛到不行。
都說禍不單行,當一個人倒黴的時候,所有的黴運都想來趁機欺負她一把。
白露也不知道自己倒黴了多少年,總之遇到墨琛之後,她的身上就沒發生過好事。
被當做替身送給海盜,在船上被強迫拍下果照,後來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回來,又遇到了墨琛的死纏爛打。
那個男人用情欲和甜言蜜語給她織了一張大網,讓她被與他關聯的一切束手束腳之後,卻拋下她轉身奔向另一個女人……
這原來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是後來配型結果下來,她跟易崢都不符合給丫丫捐獻骨髓的資格。
醫院的骨髓庫裏,也沒有適合的。
在聽到結果的那瞬間,白露幾乎要崩潰了。
“易崢,我覺得自己好沒用,我連孩子都照顧不好。”
“醫生說丫丫的再障是先天性的,是基因突變。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遺傳問題。露露,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易崢將紅著眼圈的白露抱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脊:“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別再自己撐著。這兩年來,你已經夠為難你自己了。你不是什麼刀槍不入的鐵人,隻是個小女人,你也需要關心和寵愛。”
其實,像楊沁兒那種女人是最聰明的。
她們將柔弱外放,最容易喚起男人內心深處的保護欲。隻要撒個嬌,或者是象征性地掉兩滴眼淚,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也能指使人給她摘下來。
而像白露這種,始終不肯對男人示弱的女人,她們的委屈傷痛往往會被習慣性忽略。
別人要是驀然回首反應過來,也隻會以為她有多堅強。其實她隻是好強,外強中幹,內心柔弱得不堪一擊。
“露露,別再一個人硬撐著了。你需要一個男人,以後就讓我來照顧你和丫丫,好嗎?”
聞言,白露抬起眸子對上易崢的眸子。在那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麵前這個男人也挺好的。
是啊,他守了她這麼多年,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這些年都是一個人撐過來,白露原本也以為自己足夠堅強。
可是原來,她在聽到‘讓我來照顧你跟丫丫’這句話時,也會心動。
晶瑩的淚花蓄滿了眼眶,眼淚終於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掉落下來。
在易崢低頭去吻幹她臉頰的淚珠時,白露沒有躲閃。
男人便更近一步,輾轉著在她唇邊試探。
易崢的吻跟墨琛完全不一樣,如這個男人的性格一般溫柔到骨子裏,讓白露終於感覺出……原來自己這種人也能被嗬護。
就在男人的唇終於進入正題,碰到她的雙唇時,病房門突然被從外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