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沉,越來越暗,霓虹燈下的黑暗裏,像是蟄伏著一隻巨大的魔鬼,將他的理智吞噬得一幹二淨。
“禾禾,你到底在哪?”
“禾禾,出來見我好不好?”
能去的地方他都去了,她曾經生活的地方,她曾經工作的地方,她動過手術的醫院裏
能找的地方,他全找了,可是依舊沒有蘇禾禾的消息。
她失蹤了
像上次一樣查無音訊,走得無聲無息。
“嘟——”
一拳頭砸在喇叭按鈕,刺耳的聲音似他在咆哮。
一整晚,他沒合過眼。
整個帝都,他轉了不下十圈,可他的禾禾已經藏在他找不見的地方,或許已經逃離了這個城市。
“嗬”
拖著沉重的步子,雙眼充血的他踏進家門,扯著領帶自嘲一笑。
她曾對她那麼恨,現在她離去是理所應當的不是嗎?他這種人渣,有什麼資格留下禾禾在身邊!
他錯了
然而,這句話,恐怕蘇禾禾再也聽不見,他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絕望,彷徨,一顆心被掏空了兩次。
愈合了三年的傷口剛結痂,又被人撕開,血流不止。所有人看在眼裏,不見他再笑過,工作忙碌到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對人也是極致嚴厲。
處理完手裏的文檔,再沒有東西可看,他拿起手機,習慣性的聯係蘇禾禾,結果無一例外是關機。
“陸總,還沒有蘇小姐的消息。”
“草包廢物,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他對著秦蕭怒吼,秘書站在門口等著,大氣不敢出。
秦蕭深諳他正在氣頭,諾諾應著退出辦公室,秘書這才膽戰心驚放下文件在桌上:“陸總,陵城國際的黃總想見您一麵。”
陸安景揉著酸脹的太陽穴,拂了拂手,“讓他滾進來!”
陵城是廣告設計公司,曾是小有名氣,老板黃啟明投資失敗。向盛達借了一筆錢應急,將公司的股權抵押給了付安景。
黃啟明個頭矮,蒜頭鼻,進門就感覺陰風陣陣。
他堆著訕訕的笑湊上前,頭皮發麻,“陸總。”
“是贖你的股權,還是我將公司拍賣?”他看也不看黃啟明一眼,這種小公司借貸,多得數不清!
“陸,陸總,是這樣。這個月本來有個珠寶品牌的投標,但是,文案被打回來了,所以”
他囁嚅著解釋,陸安景一記冷眼掃去,“那你還來幹嘛?”
“希望陸總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隻要一個月的時間我絕對會還上盛達的錢,我提頭保證!”
“你的腦袋很值錢?跟一個皮球有什麼區別?沒有錢滾!”
以前,陸安景做事向來會給人留條後路,商場有句話,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然而,自從蘇禾禾不辭而別,陸安景整個人就像暴躁的獅子,誰惹誰踢鐵板。
黃啟明鼻涕橫流,‘噗通’一聲跪在地:“陸總,陸總你發發慈悲,我打拚了半輩子才有陵城廣告。我妻離子散,要是連公司也保不住,我真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男兒膝下有黃金,誰有願意伏跪在地哀聲淒淒?
而,陸安景眼底毫無波動,“要死就去死,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起身,大步流星的走過他身邊,黃啟明整個人癱軟在地。
看誰都不順眼,看誰都心煩意亂,他隻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掏出手機,想要給蘇禾禾打一通電話,才發現,剛才生氣砸碎了。
他站在天台,鳥瞰整個帝都,雲層靄靄,縱身一躍是什麼感覺?
他不明意味的笑了笑,目光觸及的地方,汽車如螞蟻,房頂如浮萍。沒有蘇禾禾的日子,隻感覺身心倦怠,連呼吸也提不起力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