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你這好好的別墅爬上一層礙眼的髒東西,實在看不下去,正好今天帶了人就給你清理了。”程天瑞勾勾唇,對安紀念道,“小嫂子,你說是不是?”

小嫂子?安立明眼神驚疑,這是何晟肖的兄弟?轉而一想,心裏又生出了無限的希望,畢竟何晟肖那種身份的人必然忍受不了自己有個天天被人逼債的老丈人,怎麼說也是給他堂堂何少爺丟臉了,所以今天他們這次來安家肯定是過來救濟他的沒跑了。

這麼想著安立明看向安紀念的目光越發的和藹,擦著眼淚柔聲道:“念念啊,爸爸都有多久沒見你了,你也不知道過來看看爸爸。”

他這一哭,臉上的傷痕擠在一起,整張臉看起來更加的觸目驚心,一看就知道是遭受了一番毒打。

安紀念疑惑道:“爸爸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既然真的有難處,以安立明的性格不想方設法的聯係她,讓她給他解決麻煩,這可就太奇怪了。

安立明臉色頓了頓,他當然不可能說是因為何晟肖找人把他教訓了一頓,想到那個男人陰冷的目光,他現在心裏還畏懼的想要顫抖,忙掩飾性的一語帶過:“電話費沒了。”

安紀念沉默,心裏也有些發疼,她沒想到安立明現在竟然過的是連電話費都交不起的日子,再看他一臉結痂的傷痕,心裏越發不是滋味了。

一旁的程天瑞挑眉,女人啊,真是婦人之仁。

不管程天瑞心裏想什麼,安紀念是真的心軟了,她拉住安立明顫抖的如同枯樹一般的手,哽咽道:“我們進去說。”

安立明眼睛閃了閃,點點頭,跟著安紀念往屋裏走。

偌大的別墅裏沒了人打掃,散發出一股的黴味,剛從外麵進去的安紀念瞬間覺得胸口被壓抑的一沉,程天瑞和阿敏的表情也都不大好看,別墅裏的味道太重了,黴味以及說不出來的腐朽的味道衝擊在鼻端,令人作嘔。

再看安立明,他卻一絲不適都沒有,顯然已經熟悉了屋裏麵的味道。

安紀念心裏的愧疚感更重了,她想到媽媽的背叛,想到自己還有可能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的事實,可自己還是被養的這麼大了,而已然衰老的安立明卻成了這般淒慘的模樣,安紀念自己的良心怎麼也過不去。

她開口,聲音沙啞心疼:“爸爸,咱家怎麼會欠債呢?”

一看安紀念的神色,再聽她用“咱”這個字,安立明眼睛一轉,瞬間知道他這個女兒是心疼了,立刻捂著臉痛哭道:“當初破產了以後公司就被收購了,之前流轉的資金也回收不過來,這才欠下了一屁股債,要不是因為你和你姐姐,我早就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現在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舒坦呢。”

安紀念心裏一痛,眼睛也有些濕潤,伸手拉住安立明的手,保證道:“爸爸,別擔心,我會把債都還了的。”

安立明低垂的眼裏閃過一道計謀得逞的笑意,他穩了穩心神抬起頭淒苦道:“欠的有點多,我就不打擾你的生活了,我自己慢慢的……”

慢慢的幹嘛?那個“還”字怎麼也不吐出口。

說出來也還不起,他現在又沒有收入,還能怎麼還,不過就是躲一陣是一陣了,說不定還能引起哪個大佬的同情心,幫他把錢還了,這個對象嘛,可不就是何晟肖和安紀念了。

安紀念問:“欠多少?”

安立明神色糾結了半天,默默的伸出了手。

安紀念倒吸一口冷氣:“八百萬?”

誰知安立明搖了搖頭,小心翼翼道:“八千萬。”

安紀念頓時傻眼了,這麼大一筆錢嗎?她算了算自己手裏的錢,悲哀的發現根本遠遠不夠,又算了算自己的包包首飾,要是都賣了不知道夠不夠?

安立明一看她遲疑了,立刻哭嚎道:“我知道欠的多了,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你走吧,別等晚了遇到那群要債的人,那群人那麼凶可是什麼人都打的,我這老胳膊老腿被打不要緊,可別再打了你這麼嬌貴的何家少奶奶。”

安紀念臉色有些白,看了看安立明特意露在她麵前的胳膊上的淤青,忙安慰道:“不添麻煩,我會慢慢想辦法還的。”

安立明聽了這肯定的話,睜開混濁的眼睛,不確定道:“真的?”

安紀念點點頭:“真的。”

安立明像鬆了很大一口氣一樣,整個人都鬆懈了幾分,再看安紀念就像看一座活財神一樣,再也找不到以前看她的那種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