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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言柏並肩走著,沒有凜冽的寒風,雪花慢悠悠地從天上晃蕩下來,慢動作鏡頭似的特別安逸。
走了半天我才想起來問他“想去哪裏”,言柏說聽我去哪裏他去哪裏。
我捏著下巴:“恩,小夥子不錯,刻意賣個好價錢。”
其實我也沒想好去哪裏,我們漫無目的地走著,我瞧到路邊有個賣烤冷麵的小攤,油倒在鐵板上嗞嗞地響,醬料的香味搔著我的鼻子。
言柏十分有眼力地要了兩份不要香菜的烤冷麵。
我和他都不吃香菜這點出奇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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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的不好吃。”
“還可以。”
“我吃過最好吃的烤冷麵是我學校門口的一家。”我把牙簽放到小盒子裏,“走走走,我帶你去!”
“離得遠麼?”
“不遠!走路二十分鍾!”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我飛快地拿起簽子幫他解決了這份不好吃的烤冷麵,臉不紅心不跳。
言柏說:“注意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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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學校領導換了多少屆,補課的傳統不會改變,僅限於高三。
午後的時間點比較尷尬,錯過的學生的放學時間,學校附近的文具店啦餐館啦冷冷清清,我和言柏是店鋪裏唯二的客人。
吃著這家我又想起來隔壁的餛飩也不錯,我捧著碗過來跟他一起吃。
吃完後我卻覺得味道有些變了。
我對言柏說:“好像也沒有那麼好吃,以前真的很好吃。”
“我高中和我朋友每天放學固定買兩串烤麵筋一串香腸,要撒很多的孜然和辣椒,不過我媽太厲害了,她可以一眼看出來我有沒有在外麵偷吃……所以我才對它念念不忘吧。”
言柏笑著說:“小吃貨。”
我想與他分享我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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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學校大門,果不其然被保安伸手攔住。
我朝言柏聳聳肩說:“刷臉失敗。”
他極其自然地說:“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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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藐視我。
雖然知道這是學校的規定但還是好不爽啊!
“今天的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的我讓你高攀不起!等老子紅遍全宇宙,他們得請我回來!”
言柏接:“等你紅了,我還能不能高攀?”
我站定,手在他額前比劃:“你比我高,所以是我攀你。”
“我墊了內增高。”
“哈哈哈哈哈!”我擺著手說,“好了住口,膩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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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漸漸小了,是個好天氣。
學校的下課鈴依舊是《卡農》,我哼著調子,哼了一半戛然而止:“你們的下課鈴是《卡農》麼?”
“不是,是最普通的‘鈴鈴鈴’。”
聽到下課鈴我就心情複雜,我感歎我對這個地方真是又愛又恨。
“為什麼?”
“你別多想,我沒有被人欺負啦,我不是學霸,肯定不喜歡上課。”我指著一棟偏老的教學樓,“你看到那座教學樓了麼?”
他點點頭。
“隻有那棟樓的天台可以上,我記得有一次在那兒待了很久,原因是什麼我忘了,或許是因為覺得特能裝逼?”
他說“理解”,於是我省略了中二少年的腦內幻想。
“安靜地聽歌真的很爽,待著待著靈感就出來了……”所以有了一切後續。
我衝著小天台的方向雙手合十感謝,萌生出給母校捐點錢把這裏翻修一下的念頭。
言柏看著我,說:“是麼,我要感謝你啊。”
“小家夥,謝謝。”
他說謝謝我,在他陷入困境的時候陪著他。
我最喜歡他的眼睛,不僅是因為好看,我能在那雙眸中找到自己。
那是能讓我記很久很久的眼神,純粹而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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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說,我們都搞藝術,算同行。
藝術這倆字跟我八杆子打不著,我卻或多或少理解他的心情——創作會孤獨,孤獨才能創作。我在天台上記下靈感,寫一曲我那狗屁不通的酸歌。他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