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當時睡在床上的人,並不是懷著身孕的高才人。

而是侍候她的宮女玉菊。

打地鋪的確實是玉竹。

真正的高才人,睡在隔壁屋子裏。

這樣做,當然是經過賀蘭嫣之的指點。

高才人的腦子,還沒有這樣複雜。

玉菊當時吸入了迷香,自然是人事不知;那條劇毒的小蛇,在咬了玉菊一口之後,便靜靜地睡著了。

蛇會睡著,當然也是因為屋中沒有散去的迷香之故。

第二天玉竹醒過來之後,把地鋪拾掇好了,一邊掛帳鉤,一邊喚玉菊:“哎,好醒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才人,想著我來侍候你不成?”

沒有動靜。

玉竹低頭一看,嚇得驚叫了起來:玉菊七竅出血,脖子上有兩個細小而較深的牙痕,周圍一圈紫斑,有漿狀血由傷口滲出來。

在離玉菊不遠處,一條小小的蛇靜止著,一動不動。

她嚇得連滾帶爬地出了屋子,結結巴巴地說:“不好了,不好了,玉菊死了……”

玉竹的叫聲,自然驚動了高才人,她嚇得用雙手環抱著自己,眼中滿是恐懼。

如果不是玉菊代替自己睡在那張床上,那麼,死的人必定是她吧?高才人驚惶失措地想。

高才人對賀蘭嫣之充滿了感激。

但此時此刻,最要緊的是看看玉菊還有沒有救。

高才人不敢進那間屋子,玉竹打死她,也是沒膽子進去了:她可不想被毒蛇咬上一口!

最終高才人決定:玉竹先把自己送到李才人那兒,再由玉竹去請禦醫來。

李才人聽了高才人和玉竹的磕磕巴巴地敘述,當機立斷地說:“我讓芷兒去請禦醫吧!玉竹你直接去稟報王上啊!就說有人要謀害高才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芷兒是服侍李才人的宮女。

而李才人認為自己的判斷絕不會有錯:如果蛇是從外頭鑽進來的,為什麼不咬打地鋪的玉竹,卻要千辛萬苦爬到床上去咬玉菊呢?

高才人已經嚇昏了頭,自是由得李才人安排。

玉竹哦了一聲,慌慌張張就往養心殿的方向去了。

她也害怕啊:自己昨夜險些兒死了呢!

就算她不死,若床上死的是高才人,她能有好下場?

所以,現在最希望高才人平安無事的,反而是玉竹。

禦醫磨蹭了會子,才背著藥箱出現。

畢竟出事的是個小宮女,所以不是那樣重視。

在禦醫進屋之前,已經先由兩個膽大的太監,把那條小蛇給打死了。

因為那小蛇似乎很不靈活的樣子,所以對付起來不難。

禦醫觀測後,得出的結論是:宮女已經死了,神仙也救不轉。

死因嘛,被毒蛇齧咬,中毒身亡。

玉竹不久後也返轉來,說是王上還未退朝,但養心殿的太監答應了,一見著王上,就會將此事稟報。

高才人受了驚嚇,怎麼也不肯離開李才人。

為了高才人的安全著想,李才人也讓高才人不要再回那邊屋子裏去。

萬一毒蛇不止一條呢?

萬一還有毒蛇潛伏在不知道哪個角落裏呢?

高才人將頭靠在李才人的肩上,幽幽地說:“姐姐,我好害怕啊!我真的能平安將孩子生下來嗎?”

李才人攬住高才人的腰說:“別怕。我會想辦法保護你的。還有定妃娘娘,她不是一直在幫助你嗎?”

高才人嗯了一聲:“如果不是定妃娘娘讓我不要睡在自己的床上,和宮女交換屋子,也許,這會子死的人,就是我了!”

“所以,你要好好聽定妃娘娘的話。”李才人偏頭看著高才人,順手幫她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鬢發。

“可是,壞人還有後著怎麼辦?接下來,我又該如何應對呢?”高才人帶著哭腔問。

李才人嗔了一聲:“你這傻子!你忘了,王上才是你最堅強的後盾啊!如今出了事,你正好在他跟前哭訴,要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王上心疼了,他自然會幫你設法!”

高才人一聽李才人這番話,恍然大悟:她可不是個傻子嗎?一心指望定妃娘娘,怎麼就把王上給忘了呢?

這衛國上下,還有權勢能大過王上的人?

就是定妃娘娘,她不一樣也要看王上的臉色嗎?

高才人不好意思地垂了頭說:“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笨!若不是身邊有你這麼個聰明人,我真是不知道怎麼活下去呢!”

兩人正說著話,柳絮從外頭走進來說:“高才人受驚了。我們娘娘聽說了這件事,讓我給帶一句話。”

原來柳絮被賀蘭嫣之遣去壽仁宮給徐政送東西時,正好遇見了玉竹,所以知道了玉菊的事。

她回去稟報給賀蘭嫣之聽,賀蘭嫣之便差她來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