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啊夫人！還差一點，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隨著白冬靈最後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產房終於傳出了嬰兒啼哭的聲音。
“恭喜夫人，是個小少爺！”她累得癱倒在床上，看著醫生護士將那粉糯糯的肉團放在她身邊。
這是她的孩子，是她與楚景皓的孩子。
如夢驚醒，她忽的坐起身來，下了床便要衝出門外。
醫院裏的護士們還未發覺，身旁已經沒了人影。
阿若追出門外，“夫人，您剛生產完，不能受風啊！”
“楚景皓呢？楚景皓他在哪！我要去見他！”
阿若低頭不語，迎麵走來一張熟悉的麵孔。
“你也是來攔著我的？我要去找楚景皓，他現在不能沒有我！”
“冬靈你冷靜點，楚景皓還在隔壁搶救。”陸亦笙攔住她，將她摟在懷中。
她卻將他一把推開，“我要去見他，帶我去！”
陸亦笙身形一頓，“冬靈，你別再騙自己了，那把刀正對著他心口，你以為他能有幾分活命的機會！”
聞言，白冬靈不再掙紮，卻是滿臉冷漠的看向他。“陸亦笙，你救過我一命，如今景皓被你害死了，咱們從此兩清了。”
“冬靈，你……”陸亦笙雙手扶住她的胳膊。
卻不料被白冬靈避開，她向後退一步，保持與陸亦笙的距離，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宋青黛能從金陵醫院裏逃出來，還能找到人將我騙出，這些都是你的功勞吧？隻有你才能辦到。你想利用我引出楚景皓好對付他，但你卻低估了宋青黛對我的恨，她不惜違背你的命令也要殺了我。”
她歎了口氣，看向身後的阿若。“阿若也是你的人吧，我查過，她祖籍蘇州，是在我回帥府時入的府，平時她一向向著我，卻在那人將我騙出府時推波助瀾，自始至終，她的主子隻有你一個。”
沒想到白冬靈會知道一切，陸亦笙心裏微震後，又回複平靜。
“你說的沒錯。”陸亦笙淡淡一笑，笑容卻是苦澀異常，“白大帥不肯幫我，我隻好自己動手，對不住，讓你受苦了……”
“亦笙，收手吧。楚家那邊我不會將你交代出去，咱們日後兩清了。”說完，她便朝著手術室裏走去。
她走的決絕，毫無留念。
陸亦笙留在原處，喃喃自語，“兩清？我的心你還沒還給我，讓我如何兩清？”
白冬靈趕到手術室的時候，大門已經敞開，醫生們陸續走出手術室。
鎂光燈下的病床上，蓋著一層白布。
她緩緩走向手術台，每一步都如墜千斤。
眼淚不自覺的流出，簌簌而下，她顫抖著雙手掀開那張白布。白布之下，是楚景皓一張蒼白的臉。
白冬靈緊咬著嘴唇，伸出雙手環住他，想留住他最後的餘溫，可她發現他的身子竟然是那樣的寬大，那個可以給她安全感的男人，那個她孩子的父親，此刻便躺在這裏，再也不會看她一眼。
“楚景皓，你這個大騙子，你說好了要護我一世周全，你怎麼能這麼不守信用！孩子出世了，是咱們的敬亭。他才剛剛出世，你怎麼忍心讓他成為沒有爹的孩子，你為什麼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你個大騙子，我恨死你了！”
她難以自已，粉拳錘在他的胸膛，無助絕望。
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就這麼死了，她以後要怎麼度過餘生？
“咳咳……”忽然身下竟然發出了聲音，她猛然驚醒，抬起頭來對上的是楚景皓一雙晶亮的眼眸。
“你若是再這麼錘下去，我可就真要走了。”
“你……”白冬靈一時間楞在那裏。
“我沒事，那把刀雖然插在我左胸上，可我的心髒卻長在右邊。不過是皮外傷，將養兩日便好。”他說罷，忽的抓住她的手笑道，“當初我見著你躺在手術台上，便是你這般心痛，那滋味不好受，如今叫你也嚐嚐。”
“你……你這個騙子！”
三個月後，楚景皓得到消息，他的人終於在蘇州城外的一個小村裏找到了宋青黛。彼時，她已經身亡，聽說因為勾引村長，被村長的妻子活活打死。
又過了一年，戰爭全麵爆發，蘇州成了第一個淪陷的地方。
陸亦笙讓阿若給白冬靈帶去一封信，當天就上了戰場，再也沒有回來過。
“等我，我會回來的。”
固守著楚景皓臨走時的承諾，白冬靈帶著阿若和孩子去了美國。
她相信，他會回來。
相思易老，不負金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