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隻是握了握我的手,便再次跟我們一起踏上了前路。當那凹字形的小院再次引入眼簾的時候,我們也終於發現了一些不同,一個幽魂便守在小院外頭的路上。見到我們,那幽魂尖嘯一聲,從地底登時爬起了無數腐爛的屍體。
“哼!區區野鬼,也敢在老太婆麵前囂張,給我閃開!”不等小然驚叫,劉老太太已經第一個站了出來,她也是對付鬼王的主力,既然是跟鬼王作對的強者,自然對付一些蝦兵蟹將完全不是問題。
而我也因為又從老太太那裏學了一些法術,從地上爬起來的那些活屍對我們也構不成太大的威脅。這樣我和小然能夠自保,便不會拖老太太的後腿。她全神貫注對付幽魂,隻不過用了不到一分鍾時間,便將幽魂斬殺。
老太太顧不得喜悅,往前走了幾步,轉過院前小道,便看到了那小小的院壩,此時院壩中張燈結彩,十幾張桌子將整個院壩都填滿了,桌子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隻是卻沒有一個人享用。
隻有在那院壩正中的水井邊,站著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愕然看著我和小然,隨即搖頭一歎,道:“孩子……你來晚了,婚禮已經結束了。”
什麼?婚禮結束了?我心中頹然若喪,我們緊趕慢趕,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麼?按照剛才劉老太太說的,那鬼王力量達到巔峰的時候能夠納須彌於芥子,簡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們還能對付得了?
但劉老太太卻不放棄,她冷冷的看了一眼文婆婆,厲聲道:“你不是死人?但看來似乎也不是活人呢!你就是鬼王的母親吧?你可知你兒子做了多少惡事?他殺了我們四家足足六十三口人!今天我是來滅了他的,哪怕他的力量再強,我老太婆也絕對不會放棄。”
文婆婆露出歉然的神色,卻不阻止,隻是辯解道:“我是一個母親,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我的苦心,那畢竟是我的兒子,哪怕他做了再多的惡事,也是不會嫌棄自己的兒子的。如果你要殺,就先殺了我吧,反正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的孽,七十年前,當時我家老頭子剛剛病死,結果兒子也沾染了惡疾,救治無果而終……”
出奇的是,之前一直急不可耐,做事也有些不擇手段的劉老太太,這次竟然沒有動手,也沒有急匆匆的往張燈結彩的正房裏麵衝,而是冷冷的看著文婆婆,聽著她喃喃地低語:“那時候我真的好孤獨,我們家中就這麼一個兒子,三十多了卻沒有結婚生子,我們文家就這樣斷後了?我這個老太婆以後該怎麼辦?”
“當時我哭得死去活來,恨不得連自己也死了才好。但想起兒子的屍體,我不得不忍著悲痛,將他的屍體好好收了起來。可是我真的不舍得我兒子,我每次都想著,隻要再最後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就好……”說著,她已經泣不成聲,仿佛想起了那段夫死子喪的艱難日子,道,“可是我真的舍不下他,那是我的兒子,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每次看到他,我都會想起從他出生到長大成人的每一天。他的每一個小動作,我都會永遠的記住。”
“就這麼過了十幾天,眼看天氣漸漸炎熱,我兒子的屍體也開始慢慢腐爛……”文婆婆哭泣著,低聲道,“我不甘心啊,我不想就這麼失去自己的兒子,所以我不停的抱著兒子嘀咕,隻要他回來,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一直守著他……”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一個母親的哭號,也許是兒子的亡魂聽到了我這個母親的不安,總之,突然有一天晚上,我的兒子突然睜開了眼睛。雖然我明白,那已經不再是真正的他了,但我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我的兒子,依舊還活著……”她淚眼婆娑地抬頭望天,低沉道,“後來我也開始生病了,兒子就把我帶到了這裏,在這個地方,我不老不死,又渾渾噩噩的活了幾十年,直到昨天,我遇到了那個孩子,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死了,我的兒子也死了,我們都死了,我們不應該在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文婆婆指了指我,語氣極為頹喪道:“但是哪怕幾十年過去了,我依舊舍棄不了自己的兒子,原來母子連心,果然是真的。”
劉老太太似乎對文婆婆的話十分理解,竟不自覺地點了點頭,道:“你也是個可憐人,隻不過你是個愚蠢的可憐人罷了。”
“誰敢說我娘愚蠢!我殺了他!”正房裏傳來一聲爆喝,接著一個身影便猛然衝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