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至純(1 / 2)

大順五十六年

匈奴入境,大順出軍,兩軍交戰,大順與匈奴這場仗整整打了兩年。戰亂動蕩,邊關再不複此前繁榮。

那是個寒冬,這個冬日從未有過的嚴寒。北方少糧,匈奴為生存,舉兵南下,決定與大順輸死一戰,但到最後各方都死傷無數。慶元帝無法,隻得請出卸甲許久的寧國公沈鏡。

沈鏡少時帶軍,一戰成名。隻不過到他而立這一年,不知為何突然交出手中虎符,隻掛了將軍頭銜,再也不上殺常

如今大順連連兵敗,眼見著匈奴人都要打進來了。慶元帝才無法求到了沈鏡頭上。

那一日沈鏡冒著風雪入宮,大殿裏隻有沈鏡和大順帝二人,無人知道殿裏發生了什麼。隻知那次之後,寧國公沈鏡答應出征,得勝回來已經是半年之後。

大順五十八年除夕

除夕這場宮宴說是為兩年邊關將士慶功,實則都是為了寧國公沈鏡一人。

大順得勝,沈鏡凱旋,慶元帝除了幾年的憂患終於露出笑意,又賞了寧國公府不少的好東西。

爵位,錢財,這些東西在沈鏡身上不過是錦上添花,做到沈鏡今天這一步,他早就不需要了。

靜姝安靜地坐在貴女一席上,卷曲的長睫微微垂落下,身著素淡的襦裙,上麵繡著簇簇的白梅,小臂上搭著的粉色披帛,一舉一動襯得人溫順乖巧。

旁側有別家的貴女偶爾與靜姝搭上幾句話,靜姝都含笑應聲,不算熱絡但也不會讓人覺得冷淡。她出身寧國公府,是寧國公府的表小姐,寧國公府何等身份?可是大順的一等公爵,是以,長安的各家貴女都不想得罪靜姝,願意與她交好。

靜姝眸子眼色略淺,看人時迷蒙著霧氣,看起來清純素雅。若是細查則能發現,她眼尾的餘光總是時不時地落在上首高坐上,那裏除了皇族,能與皇室中人坐在一起,在大順唯有一人有這資格,就是寧國公沈鏡。

若有若無地,那高座上始終麵色淡淡的人略一抬頭,漆黑的眼也慢慢掃了過來。

靜姝與他對上,匆匆垂下眼,故作平淡地飲了手邊的杯盞,卻忘了那是酒水,她不會飲酒,即便是一小口也讓她白淨的小臉染上些許緋色。

宮宴散去,靜姝上了寧國公府的馬車。一路無事,夜色落下幾層細碎的雪花,靜姝掀開車簾,看到外麵淺白的雪,唇畔彎起,露出笑意。

她喜歡下雪。

馬車停到了寧國公府門前,靜姝被婢女扶著,踩著木凳下了馬車。守門的仆從見到是她,彎腰開門叫了聲,“表小姐。”

靜姝麵色溫和,小臉巴掌大,看著一副好欺負的模樣。聽到這聲表小姐,靜姝溫婉地笑,眉眼彎彎,靈動的眸子仿若山間泉水一樣清澈,比夜色中的雪還要美,至純至妖,讓開門的仆從都晃了眼。

入了府,靜姝的院子靠東,她向東走。穿過月牙門,靜姝轉頭,語聲細細對身側服侍的婢女道“我今夜去佛堂,你們不必跟著了。”

服侍的婢女們對表小姐禮佛這件事都習以為常,她們很快退下。靜姝抬步向前,很快到了一條岔路,她扭頭看了看身後,夜色寂寂,唯有天上落下薄薄的雪。靜姝提了裙擺,向佛堂相反的路走去。

書房掌著昏黃的燈,周邊沒有服侍的人。靜姝自然地走過去,悄悄推開門,一雙眸子一眨不眨地望向裏麵。

高大的男人坐在案後,一手握著書卷,另一手搭在腿上。聽到外麵的動靜,微微皺眉抬頭,看到屋內進來的女郎。

靜姝站在門口,已經掩好了門,昏黃的燈光下,她的小臉氤氳著淡淡的嫣紅。

見來人是她,沈鏡並未感到意外,低下頭,視線又回到書上,隻是嘴上道了句“過來。”

靜姝聽話地走過去,到他身側後站定,兩腿並上,手提起裙擺側過身坐到了他懷裏,兩手抱住他的腰。

若是有外人在,定會被他們的熟稔驚愕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沈鏡在忙公事,靜姝很乖,在他懷裏一動不動,纖細的手指玩著他對襟的扣子。忽聽頭頂略低的聲音,“我不在的這半年,學府功課如何?”

大順為世家貴子開設學府,靜姝也被沈鏡送到了裏麵。他說即便是女子,也要學詩書禮儀,算禦騎射。他這人古板,語氣威嚴沉肅,讓靜姝不敢辯駁。

靜姝已經上了學府近兩年,每過半月沈鏡就會問她一次功課。他已走了大半年,剛剛班師回朝時太忙,靜姝都要以為他忘了,誰知又被他現在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