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邵棣睜開眼時,是在自己的房間裏,手腳卻還被綁著。
“陸曼青。”
他現在瞞腦子裏都是她下午離去的身影。
他有一種直覺,若是讓她走了,他們的羈絆就真的徹底斷了。
“醒了?”
聞芷提著皮箱,穿著擋風外衣,一副要出行的架勢。
“你去哪兒?”
“去接兒子。然後永遠離開你。”
許邵棣點了點頭,仿佛根本沒聽見聞芷的話,或者是毫不在意。
“先幫我把繩子解開。”
迷藥的後勁大,他現在身上還有點無力。
聞芷不屑地嗤笑,“那我豈不是白綁了。”
“聞芷,你搞什麼?”許邵棣有些不耐煩。
“不把你綁上,我怕一會兒我的話說完,你會恨不得飲彈自盡。”
許邵棣直覺,又將是陸曼青的事情,他甚至害怕再次聽到他不知道的真相。
“事情太多了,就隨便說兩個好了。”
聞芷臉上帶著得逞的笑,那是許邵棣從來沒有見過的。
“我出的那場車禍,是我故意陷害陸曼青的,你放在書房的資料,是我偷給陸之源的,兩次都是。”
“還有,不是我冒著槍林彈雨,把你送到防空洞的,我隻是在空襲結束後,做做樣子而已。”
“是誰,應該不用我說了吧。”
“我隻把你送到了防空洞。你不知道,她在廢墟底下等了你一天一夜,你都沒有回去救她。你說,陸曼青當時該有多絕望。”
許邵棣在這一天內受到的衝擊比他活了這麼多年受到的衝擊都大,他的心已經痛到麻木了。
“這一切隻能怪你自己,識人不清,永遠隻相信自己的眼睛,卻從來不問問自己的心。”
“別說了。”
許邵棣的聲音十分微弱。
他癱倒在床上,腦中浮現的全是有關陸曼青的畫麵。
她慘白著臉拚命向自己解釋,她仰著頭倔強的頂嘴,她狼狽地哭著求他相信,以及在自己身下的臣服……
關於她的每一幀場景原來早已刻在心上。
頭痛欲裂,許邵棣不知道聞芷什麼時候離開的,他也不想再追究別人的錯了。
房屋搖搖欲墜,炮火再次燃起。
第二次空襲來了。
當陸曼青醒來時,發現船已經開了。
她沒有在船上看見陸之源,卻意外地碰見了聞芷。
看見陸曼青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聞芷感到一陣快意。
“陸曼青,我可是幫你報仇了。”
陸曼青無心和她糾纏,向著甲板的方向走去。
“許邵棣今晚能活下來的概率幾乎為零。”
果然,陸曼青頓住了腳步,她轉過身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進許家的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了,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聞芷一步步向陸曼青逼近。
“你不是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嗎?”
“你把話說清楚!”
聞芷眼裏透露出一股決絕。
“我得不到的,就會毀了。”
“我把許邵棣綁起來了,空襲來的時候,你覺得他能跑得及嗎?”
陸曼青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
聞芷得意地咯咯笑著。
陸曼青知道不能再跟聞芷浪費時間,她疾步走到甲板上,毫不猶豫縱身一躍。
冰涼的海水霎時包圍了她。
陸曼青的心中隻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就算是死,她也要和許邵棣死在一起。
他們之間有太多誤會,錯過了太多。
陸曼青想告訴許邵棣,她從來就沒有片刻停止過愛他。
不,他一定不會死的!